“reborn先生德藝雙馨,我慕名而來。”
“是敵人呢?”
“這人作惡多端。”
男人:“………”
他沉默後嗤笑了一聲:“你不是來拜師的嗎,這麼唯唯諾諾,如果我是reborn,你覺得我會接受你嗎?”
“為什麼不,”我看着他黢黑的眼睛,“最好的老師,配最好的學生,這不是天經地義的事情嗎?”
他彎腰擦掉流進我眦角的一滴刺痛的海水:“喔,現在看起來,你還勉強像個樣子。”
“如果他不識擡舉,”我補充,“我就去找紐約殺手king·John Wick然後十年後成為稱霸裡世界的女人,讓reborn追悔莫及得到一個沒眼光的評價,淪為社交場的談資。”
男人:“……”
我的臉頰突然被捏了一下,不是很疼,但也不是一點不疼,一開始把我從水裡撈出來的黑發男人說:“你專心一點啦,不要看其他人。”
“哦,”我說,“你也是煉銅...我是說,你也是我十年後的戀人嗎?十年後已經可以一妻多夫了嗎?”
黑發男人:“……”
但他的反應很快,陽光開朗地表示:“阿綱哪怕是戀人也是過去時了,我才是小學姐最終也是唯一正确的選擇哦。”
“明白了,”我總結,“你老闆是旅館,你是家。”
衆人:“………”
幹燥的毛巾壓在了我的發頂,有些粗魯地擦拭還在滴水的短卷發,我感覺他一定沒什麼幫女孩子擦頭發的經驗,頂多就是擦車,或者擦狗:
“你跟她一個小孩子說這個幹什麼,你看十年後的她回來會不會善罷甘休吧。騙騙自己就得了。”
我從毛巾裡擡頭,看到了一雙碧色的桀骜的眼睛,像我曾經用指腹撫摸過的野水芹葉片。我對那個銀發碧眼的青年沉默地說:
“你好,你很好看,你結婚了嗎?”
衆人:“………”
盡管他們是綁匪,而且撒謊的水平很差,但斯德哥爾摩綜合症發作的時候是不會講道理的,我沒有察覺到他們之間勾心鬥角的險惡氣氛,我隻是說:
“我還以為自己以前喜歡的是桀骜不馴的黑發男人呢。”
“那不就是我咯。”剛才的黑發男人高興地說。
“你太陽光了,”我提醒他,哪怕他的陽光開朗是裝的,“站在你身邊我都要塗防曬。”
“最好是那種,哎你不懂的,就是那種身世悲慘,眼神輕蔑,和他的父親關系不好,有點傷疤和陋習,還很暴力但不是對我,适合入贅的美麗壞男人,我知道我的愛好很土狗。如果他還喜歡戴毛茸茸的貂尾巴胸針就更好了。有點反差感更香。”
我覺得我的标準夠詳細了,每一條都是和眼前的黑發男人反着來的,以免讓我的綁匪誤會,但不知道為什麼,他們的臉色變得尤其難看。
我在遺憾海難中丢失的金條,不然也能當贖身費。我的棕發綁匪堅持要處理我膝蓋的擦傷,讓我之後洗澡注意防水。我說多大點事兒,泡在海水裡不就當消炎了嗎?
他居然用指關節敲了一下我的額頭。
我:“………”
我捧着額頭有點茫然。
真是豈有此理,哪有綁匪這麼平易近人的嘛。
“時間快到了,”看起來最年長的意大利男人說,在小桌上寫什麼東西,簽字筆拉出細長優雅的花體,“長話短說吧。”
于是,棕發男人溫和地彎下腰,我會記得他的眼睛,像日出和日落前的天空,我也會記得,日後有個怯懦的少年會稱贊我的眼睛像日出日落前的海:
“雖然想說的話有很多…”
他朝我伸手,我緊張地握緊了口袋裡的槍,于是他的手伸到一半就放棄了,看起來有些失落,欲言又止地笑了笑:
“小的時候,我母親都會吻我摔傷的臉頰或膝蓋,本來我也是這麼打算的。”
“你不打算說些什麼嘛?”他微笑着看我。
“本來我打算問你是不是在我身上投射了戀母情結,還有明明我的頭是你敲紅的,”我琢磨着,“感覺太破壞氣氛了,你要吻我嗎?”
“如果你同意的話。”
我年輕美貌的綁匪看着我微笑。
“不,我不同意。”
但我還是走了過去,因為我的計劃是挾持他這個黑手黨老大,以此來脫身。不過我感覺他也不是真正的老大,頂多是傀儡(?),發号施令的實權者應該還是那個戴帽子的男人。
希望他帽子底下不是地中海秃頭。
我拽住了他的領帶,将他詫異的臉拉近,決定還是迷惑他一下好了。我絕對不可能是因為被他的清麗和悲傷打動。年輕人下意識閉上眼,我親吻了他的額頭,像一個道别,也像一個祝福。
當然也可以解釋稱死亡之吻(?)衆所周知,我們黑手黨殺人之前都要先親一下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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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莫名其妙又回到海裡了。
我那擁有冰系異能的雪發保镖站在浮冰砌成的海上通道上,面無表情地向我伸出一隻手。我說你剛才怎麼不知道用異能,反而丢我下海,她說她忘了。
我:“……”
我掏了一下口袋,發現了一隻黏糊糊的八爪魚,一張墨水暈開的對折的紙。封口上說讓我把信交給reborn,他就會給我offer了。
寫信的人自稱和reborn很熟。
我當然不可能尊重陌生人的隐私。
我撕開火漆,上面貼心地用我的母語寫着:
[說過讓你别偷看了,小王八蛋。]
我:“……”
落款則是:
[未來的十年請多指教了,我親愛的學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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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眼睛永遠明亮,閃動着初夏藍眼草的綠色,那被春天洗滌過的碧綠的野水芹。二十歲時,沒錯:我們以為自己将永遠活着。
*艾德裡安裡奇《二十一首情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