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思索再三試探着問道。
魏襄微微勾動唇角,在身後那群人探究的目光中,撩開袍擺,單膝下跪。
“我魏少陵對天起誓,若是今日對姑娘所言有半句假話,就讓我天……”
“天打五雷轟”幾個字還未出口,便見漆黑的夜空閃過一道白芒,緊接着又轟隆幾聲,滾過幾道驚雷。
魏襄:……
玉婵:……
不遠處看熱鬧的衆人:“這……這男兒膝下有黃金,這衛小郎君為了叫婵姑娘點頭還真豁得出去呀!”
玉婵羞得滿面通紅,伸手去拽他:“看天色快要下雨了。你先起來,我信你便是!”
魏襄仰起臉,一雙勾人的鳳眸裡盈滿笑意,目光灼灼地望向她:“那姑娘答應了嗎?”
玉婵抿抿唇:“你先起來再說。”
魏襄很是受傷地看了她一眼,垂下眼睫,聲音裡也似含了幾分委屈:“我到底哪裡不如那個姓秦的?”
玉婵不禁有些懷疑自己的耳朵:“你到底在胡言亂語說些什麼?”
他繼續問:“那就是你心裡還放不下那個姓沈的?”
玉婵:“你到底從哪兒打聽來的這麼多?”
他眨眨眼,執着地問:“你先回答我,是不是還放不下他?”
玉婵背過身去望了眼沉黑如墨的天際:“沒有。”
“那姑娘為何不答應?”
絲絲密密的細雨穿過梧桐枝葉落在她的面頰上,有些涼悠悠的,倒叫人清醒,她轉過身來再次望向他。
“你也先回答我三個問題。”
“你說!”
“你成過親或是有過相好的女子嗎?”
第一個問題魏襄回答得斬釘截鐵:“沒有。”
“秦小郎的事是你做的嗎?”
第二個問題,魏襄略一思索才明白她話裡的意思,也坦坦蕩蕩答道:“不是。”
“為何是我?”玉婵飛快瞥他一眼,垂下頭,喃喃道:“我是說你要掩蓋身份,隻需略施小計,自然有的是法子,為何非要叫我摻和進來?”
最後一個問題魏襄認真想了想才答道:“自然是因為姑娘你醫術高超。姑娘也說過我身上這毒在沒拿到解藥之前,随時都有可能發作。屆時要是沒有姑娘在身邊,叫我一命嗚呼了可如何是好?”
玉婵被他最後給出的這個答案說服,垂下頭将手裡的帕子揉作一團,讷讷道:“那……試試。”
魏襄聞言眼前一亮,騰地從地上站起來,雙手将她攔腰抱起來原地轉了兩圈,揚唇笑道:“姑娘方才說什麼,我沒聽清,再說一遍!”
玉婵心頭一陣猛跳,眼角瞥到不遠處指指點點的人群,頓時又羞又惱,雙手推搡着他的肩膀。
“你……你做什麼?快,快放開我!”
魏襄心裡有些遺憾,卻還是依言将人放下,讪讪收回手,輕輕拍在自己面頰上。
“該打該打,方才是在下太過得意忘形了。請姑娘勿怪!”
玉婵别過臉去正色道:“不過咱們得約法三章。”
魏襄饒有興趣地微微挑眉:“怎麼個約法?”
“第一,成親以後我睡床,你睡地上,不得有非分之想。”
“好。”
“第二,在人前要做到相敬如賓,哪怕是裝裝樣子也好。”
“這是自然。”
“第三,必須保證我和我的家人無性命之憂。”
“一言為定。”
他們二人商量好了,鄒夫人自然也沒什麼異議。
鄒家二房一群人雖仍心有不甘,隻是礙于郭山長和曹裡正的情面,誰也不願出這個頭。
更何況他們還指着靠這樁婚事同郭山長套套近乎,往後在京城讀書人的圈子裡也好揚眉吐氣一把。
兩個人的婚事就這樣稀裡糊塗地定下來了。
有了前兩次退婚的經驗教訓,鄒夫人怕夜長夢多,同郭山長和魏襄找來的老漁民夫婦商議後将兩個人的婚期定在了最近的一個吉日,八月初五。
鄒夫人問過女兒的意思,是要一切從簡,原隻打算請兩家親友到場做個見證,簡簡單單地辦個幾桌就成了。
誰知道到了八月初五這日,十裡八鄉排得上名的都來了。
幾百号人烏泱泱地湧在鄒家老宅門外,都等着見傳說中的郭山長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