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魔女,魔女是這樣的。”
她把這句話當成萬能的遮掩,俯身拾起髒了的蘋果,扔到外邊去。
珀爾意外地嚴肅起來。
為了說服希娜跟他走,他強調了太多有意思的事,隻說外邊的好,不說外邊的壞,現在看,這是不對的。
“希娜,對男人這樣做非常危險,他們可不在乎你的魔女主張,如果你是弱勢方,無論你怎麼說服自己是在玩弄男人,實際的情況都是他們在欺負你。我這麼說你能理解嗎?”
“危險?”
希娜的表情告訴他,她果然不懂。
于是,希娜又從珀爾這兒,得到了有關男女關系的另一個知識。
“一個笑容就算勾引,多看他幾眼就算同意,你這樣的行為會引來多少壞人啊。”
“可是,不應該是快樂嗎。”
如果不快樂,薇拉又為什麼要那樣期待,準備了藥水,滿懷深情地羞澀着。
“和對象有關,”珀爾稍作停頓,搖了搖頭,“大部分男人不好玩,靠近他們沒好事。”
“那你呢?”
珀爾無奈地笑:“誰會說實話!如果我說我是好人,你會怎麼做?信還是不信?”
确實分不清,希娜缺乏社交,自然不會識人,她自己也知道。
有些懊喪地垂下頭,她嘟囔着:“好吧。”
珀爾深深看她一眼,心中感歎,魔女小姐太單純了。
短暫猶豫後,珀爾坐下來,他向希娜講述了一個在這個社會很常見的故事。
貴族家年輕的少爺,美麗單純的女仆,輕易地發生了一些事情,又俗套地走向始亂終棄的結局。人們甚至不覺得新奇,不會同情,也不會唏噓。誰叫那女孩什麼都不懂,被摸了小手後,反而要對男人傻傻地笑呢。
“她被主家趕出來,找不到工作,迫于生計,她後來又結婚了兩次,嫁的男人一個比一個差。先是一個爛賭鬼,差點把她抵給債主。然後是一個粗魯的屠夫,每天都在打她。她的人生毀了,去世時三十歲不到。”
希娜聽完,心裡沉甸甸,似有一股鈍痛。
“可是我的養母安妮特說,男人不過是……”
話剛一出口,她就領悟了區别所在:“我明白了。因為她随時能把那些男人殺了。不夠強就會被傷害,我早該清楚。”
弱者隻會被欺淩,得不到尊重也得不到愛,弱者連原始的、動物性的快樂都得不到,它反而會引來剝削。
“那我該怎麼辦?”
“别和男人靠太近。”
蓦地,那種熟悉的壓抑與憋悶,為了安全縮在一個角落的軟弱感湧上心頭。
“可要是我本來就喜歡男人呢?一味躲着就能免遭傷害麼?也并不能吧!”
珀爾張了張嘴,沒有回答。
一來沒有女孩會這麼直白地說出自己對異性泛泛的喜愛,沒有具體對象,隻是貪玩兒、好奇,純粹到有些天真的欲望,像水晶一樣剔透。
二來他到底不是她,不懂這種被困的感覺。他聽出希娜的話裡帶着一股渴望突圍的狠。不能去打擊她的積極性。
“珀爾,我知道你在教我常識。但我不想用窩囊的方式自我保護。我可是魔女啊!”
她向珀爾展示了自己的魔法。
手指尖憑空出現一條黑色的細線,把蘋果緩緩切成兩半。雖然速度很慢,但黑暗切割的優點在于,隻要是實體存在的東西,再硬都可以切開。
“珀爾,你看,還是可以的吧?”
她笑得那樣燦爛,她迫切地證明自己有資格享受快樂,她不甘永遠做弱者。
珀爾挪開視線,不知道該說什麼。
他的身心都有反應,才是最讓他不安的。
希娜怎麼可以在碰觸他之後,笑得那樣明媚……
良久,他終于繞回正題:“打敗暗黑龍,吃掉龍心後,我相信這世界上的九成男人都不是你的對手,那時候,想怎麼玩就怎麼玩兒。”
“那現在呢?”
“現在?”他微微後退,眼神躲閃着,“回房間睡覺吧,已經很晚了,希娜。”
“你這語氣,就好像是我媽媽……”
希娜消化着新知識,心裡的天平逐漸向獵龍傾斜。
變強應該隻有好處,沒有壞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