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我說呢，還是我最适合你。你那麼美麗、驕傲、迷人，隻有最貴的寶石才配你。嫁給窮光蛋，就要過苦日子了。”

“哦？你是在說我奢侈。”

“奢侈又怎麼了，奢侈是王都第一美人的正當權利！我親愛的莉莉娅特。”

“油嘴滑舌的家夥。”莉莉娅特嫌棄他，但是嘴角一直向上揚，分明對他有情。

“可是，人們不僅叫我‘第一美人’，也叫我‘膚淺的莉莉’。我一本超過兩百頁的書都沒讀過，不會辱沒你們家族世代的才名吧？”

“相信我，沒有一個男人會愛上兩腳書櫥，我就是喜歡莉莉娅特本來的樣子。”

男人笑得真誠，莉莉娅特也跟着笑了。

伊迪絲歎氣：“這次挑戰不适合我。我聽着這些調情的話都差不多，除了厭煩沒什麼别的感覺。希娜，你多留心，等第二階段我再來幫你打。”

“第二階段？”

“耐心等待就好了，不好解釋，看到就會懂。”伊迪絲抱着手臂站在一旁，閉目養神。

那就再看看。

希娜順着回廊，轉了個彎，發現有兩個人躲在窗簾後，低聲争吵。

“哥哥，你趕走了每一個邀請我跳舞的人！”

“那是因為他們都不适合你，戴安娜。”

“你懂什麼，你很懂愛情，還是很懂婚姻？”

“我懂責任。我知道什麼樣的婚姻對咱們家是最好的。我給你介紹的人，無論人品容貌，還是财富地位，都令人滿意。”

“得了吧，聽聽你自己在說什麼。你和那個女仆鬼混，也是為了家族的責任嗎？你的朋友，無非是和你一樣的人。”

戴安娜狠狠擊中要害。他神色變了變，最後惱羞成怒，厲聲責備：“誰告訴你的？這不是淑女該談論的事。”

“哦，你妹妹是淑女，她不該談論你的情婦。”

“夠了。”

在這多人場景中，信息龐雜，每個人身上都有點兒故事，完全看不出誰是主角。

希娜越聽越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漸漸頭痛起來，到後來，連人名也記不住了。

目前确定的信息隻有：事情發生在某個王國的社交季舞會。

……根本是無效信息。

真沒想到觀察了半天，回到了原點，得出了看一眼就能知道的結論。

困惑之際，秘境發生了變化。

不同于第一層，祈禱結束時眼前的人、事、物會融化、消弭。這一層的場景在極速地收縮，人和人的身體、面孔全都擠壓到了一起，四周圍的景物也在收縮。

好幾百個人的身影重疊成一個，連帶那些美麗的衣服、花紋繁複的地毯、墜着長流蘇的窗簾、亮晶晶的酒杯、休息區的食品台，“嘩啦啦”全都掀翻！

坍縮，坍縮……

仿佛畫被揉皺了，搓出一個紙團。

“伊迪絲阿姨？？”

希娜大喊，提醒她眼前發生的一切。

伊迪絲道：“準備好，希娜，第二階段來了。”

“紙團”變成了一個恐怖猙獰的怪物。

它體型巨大，足足三個人高，嘴似血盆，嘴唇紅得過分，臉上塗着香噴噴的粉。肩膀上亂糟糟地插着剛才舞會上的白銀餐刀，胸口挂着吊燈，水晶串珠随着它的行動亂晃。

怪物身上穿着衣服，是女孩們華麗無比的裙子，可它們無序地堆在一起，反而像塊發光的破布，拖拖拉拉，有些……滑稽。

最惡心的是手，怪物的手是用蛋糕做的，奶油正在融化。

嘀嗒——嘀嗒——

怪物的腿上長着鮮花，花瓣髒兮兮，被人踩爛。

“戰鬥，希娜。”

希娜用魔法線把怪物切成兩半，它們又重新組合。

希娜用火燒，怪物不動分毫。

希娜用精神控制，試圖與怪物對視——這怪物沒有眼睛！

連番失敗後，換怪物開始攻擊。

“你以前不是這樣的！”

“所以從一開始就在騙我嗎？沒有一點點真心嗎？”

“我是一位真正的淑女，那麼，我的獎勵在哪兒？難道就是你麼。”

怪物刻錄了許多人的聲音，發出歇斯底裡的哀嚎。

希娜被怪物抓起來，雙腳離地，掙紮不出。怪物把她當成了一個洋娃娃，掐着她，強行帶她跳舞。

天旋地轉中，她聽到了音樂聲。

還有，誓言。

“願萬能的父神見證，願光明永在我們所建立的生活中，彼此相愛，彼此尊重，彼此忠誠。伊莎貝拉，我愛你，信守不渝。”

“光明神在上，我發誓，我将全部的愛獻給莉莉娅特，把她視為我的命運，我的呼吸。”

“榮耀偉大的父神，請聽凡人的誓言。我願與戴安娜共度餘生，與她攜手并肩，相親相愛，永不分離。”

不同人的聲音混雜在一起，組成無法分辨含義的噪音。

然後就又是刺耳的哀嚎。

“為什麼！”

希娜被掄起來，身體幾乎與地面平行。

“你騙我！”

希娜又被狠狠摁到地面上，像被抛棄的垃圾。

“可我卻，沒有别的選擇……”

希娜被怪物吞吃了，掉進漆黑深淵。

每每覺得已經要掉到最底部，卻發現還能再往下墜，這怪物腹内的深淵竟然沒有底。

“這怎麼打啊！！”希娜大叫，“伊迪絲阿姨我該怎麼辦？”

她仍在往下墜。

伊迪絲皺着眉頭，站在外邊看。

“原來是婚姻啊，”她自言自語，“光明神發明的東西。我還真不太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