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是伊迪絲，還是安妮特，她們都隻有一座樸素的小房子，沒有精力也沒有必要置辦更多。她們沒有儲物的需求。

等伊迪絲阿姨回來一定要問問這座城堡原來的主人是誰。

“珀爾，咱們再去下個房間翻翻，我覺得能找到很多有趣的東西。”

她把珍珠從畫中取出，在交還給珀爾之前，希娜召出黑霧，黑霧纏繞着珍珠，鑽進它的内部。

“魔女小姐在做什麼？”他勾起嘴角，笑着問。

“我學她用風魔法改變了空間，儲存了一點魔力。如果有人想要殺了你，黑霧就會鑽出來困住對方。當然，最好用不上。”

“你過生日，反倒送我禮物。”他高興、感激，又有些不安，“你有沒有想過，如果我是個壞人，你遇見的第一個男人是個混賬東西，你該怎麼辦呢？你對人太好，這樣很吃虧。”

“诶呀！給你你就拿着，想那麼多幹嘛？”她知道珀爾那愛操心的毛病又犯了，并且，他似乎老是覺得自己對她有所虧欠，“這種假設不成立，我已經知道你是什麼樣的人了，我就是想對你好。”

珀爾用一副心被融化了的表情看她，盯得她怪不好意思的。

蓦然間，她有點想念比恩大叔，安妮特送他戒指時也是這種心情麼？和魔女在一起很危險，不應該給情人太多希望與期待，但如果很喜歡他的話，還是情不自禁地送禮物，把情意塞進小物件裡。

“你會有負擔麼？”她問。

“沒有。我準備的禮物很平凡，但我覺得你應該會喜歡。”

“是什麼呀，今天就不用保密了吧？”

“鏡子，手持鏡，早該賠你一面新鏡子來着。我把暗黑龍的晶石鑲嵌在上邊，伊迪絲阿姨回來時，會幫我把它從工匠那兒帶回來。”

此刻，伊迪絲和薇拉已經見到了這面鏡子。給希娜過生日雖然是珀爾昨天臨時起意，但這份禮物卻是他早早想好的。

碎煤一樣的黑色龍晶環繞在鏡子周圍，不規則的晶石表面折射着生動多彩的光，木手柄上裝飾着希娜喜歡的紋樣：蝴蝶、細長的草葉、小小的花，和湖畔小屋的風景一樣自然清新。

“真好看，她肯定會愛不釋手。”

薇拉看到這面鏡子就知道它屬于希娜，希娜喜歡漂亮的東西，美麗，但是最好别太複雜，要美得很直接才行。

“喜歡麼？我也可以送你。”伊迪絲面無表情地說道。

薇拉失笑：“伊迪絲小姐，我早過了收禮物會開心的年紀了。”

伊迪絲不語。對薇拉這個撿來的侍女兼學生，她非常滿意，唯獨薇拉對感情的回避态度讓人擔心。

想要就是想要，坦誠一點會更好。可惜這話由她來說，太沒有說服力，明明伊迪絲自己就是别扭的人。

離開鏡子工坊，她們在鬧市中穿梭，沒人注意這對師徒，除了一個髒兮兮的小乞丐，悄悄地尾随着。

“伊迪絲小姐，有人在跟着我們。”薇拉沒有回頭，緊張地低語。

“嗯，沒有威脅，也不像是讨要食物，咱們看上去可不是好說話的人。”從來沒在路上遇到過這樣執着的乞讨者，她猜那孩子可能有話要對她們說。

于是伊迪絲故意放慢了腳步，帶着薇拉不緊不慢地給希娜挑禮物。

“您要給希娜買梳子麼？”

“是的，有珀爾照顧她，這丫頭連頭發都不自己梳，這樣不好。”

“希娜可以獨自生活，一點都不懶，這隻是他們兩個人的相處方式。還挺有意思的。”

“你以為我是讨厭珀爾，反對他們在一起才這麼說的麼？不，不是這樣的。”伊迪絲搖了搖頭，“以前我看不明白安妮特在做什麼，她可能喜歡過一些人，但又很快離開他們。現在想來她确實有些夙慧，一種避免痛苦的先見之明。可希娜不機靈，她是那麼真誠的小女孩，珀爾這小子也還算可靠，兩個人都投入了太多，我現在希望他們能永遠幸福地在一起，千萬不要出什麼差錯。”

薇拉愣了半晌，緩慢地看向熙熙攘攘的人群：“您也别太擔心。希娜不是一直很幸運麼？她是特别的。”

說罷，她也挑好了禮物，一雙很輕便的單鞋，棕色的柔軟皮革，米黃色的鞋帶，簡簡單單。

小乞丐的視線仍然聚焦在她們的身上。

終于，兩人遠離了熱鬧的人群，走到僻靜的小巷中。伊迪絲猛然轉頭，對上那雙明亮的眼睛。

“有事麼？”

“薇拉姐姐，是你嗎？”

薇拉驚訝地看向對方，辨認了很久，才認出這張灰撲撲的臉蛋，以及這個可憐巴巴的聲音屬于誰。

“瑪利亞？你怎麼會在這兒？”

瑪利亞激動地伸出手，嘴唇顫動：“太好了……”

可憐的小姑娘暈倒在薇拉懷裡，太好了，是認識的人，她總算得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