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心裡歎下一歎,果然是他,還真跟了一路。
又是放煙花,又是幫她出頭,衛遙到底想做什麼呢?難道是上回的婚書被拒後,他還在锲而不舍?
“怎麼是你?”尤如蔚看見來人,眯起眼睛。
尤如蔚看着衛遙一步步走近,這個曾經她愛慕過的人。臉頰窘得發紅,不免又驚又惱。即便她至今已經嫁給程珞,仍沒有忘記兒時的愛戀。
溫畫缇感覺到,有人走到了她的身旁。
夜風忽來,伴随着衣袍窸窣,還有一陣清冽的冷香。随後便聽見衛遙開口,“為什麼不讓她進?”
他先看了眼尤如蔚,尤如蔚正讪讪不知所言,他又看向那掌櫃。
掌櫃即便不認得他,但見尤氏這副模樣,又觀此人容貌氣度皆不凡,年紀輕輕身覆殺氣,立馬便猜到是何人。
掌櫃在宮裡待了幾年,好歹見過大風大浪,不至于吓得沒邊兒。
但看着腳前的箭矢,還是惶恐不安。掌櫃忙觍着臉賠笑,“誤會!都是一場誤會!我原意是......”
溫畫缇勾着抹冷笑,也不知在笑誰。卻是截住她的話,“你原意是,這家店阿貓阿狗進不得,像我這樣的人就是不夠格的。”
“沒有沒有,娘子您誤會了......”
溫畫缇不屑極了,心想這掌櫃還真是蠢,不像宮裡出來,倒像是被宮裡趕出來的。
此刻蒼白的辯解又有什麼用?還不如認錯呢。
掌櫃看出這位郎君顯然是要給那什麼溫娘子出頭。如今,她和尤二娘子可是一條船上的螞蚱,她是為了尤二娘子,才故意不讓人進的。料想這溫娘子無權無勢,定然不願意得罪尤家,沒準也會輕輕放過她,因此——
掌櫃立馬抹着眼淚,撲到溫畫缇腳邊,“娘子,真是一場誤會啊!求娘子大人不記小人過,繞我這一回吧!日後我必定謹言慎行......”
溫畫缇聽着都要笑了。
她又不是不知好歹的人,衛遙既好心送人情,為什麼不要呢?
所有人都在注視着她,包括尤如蔚和衛遙。
尤如蔚顯然是盯着,恨得牙癢癢。衛遙臉上要多出一絲笑容,不知是對掌櫃的嗤笑,還是對她有所期盼。
但這些都不是重點。溫畫缇在他們的目光下撫了撫鬓角,與那匍匐的掌櫃柔聲道,“可以呀。”
掌櫃一喜,忙要磕頭謝恩,卻聽她繼續說,“我呀,本就是隻小貓小狗,掌櫃如今既認定我可以進,以後這地方得改名了,就叫貓衣居好不好?咱們呢,當官的,有錢的也一概别再接待,以後就接待貓貓狗狗的,為它們裁制新衣。”
溫畫缇扶掌櫃起來,笑得更開懷了,“掌櫃這店同樣天下隻此一家,不過普天下愛貓愛狗之人良多,後世也說不準有人争相效仿,我這可是為掌櫃搏美名呀。”
溫畫缇覺得,自己這主意真不算馊,貓貓狗狗多可愛呀,她甚至在很大程度上原諒了掌櫃。
可那掌櫃的臉色卻變得很難看,一時難堪地看向尤氏,隻能向她求救。
尤如蔚的臉紅了白,白了紅,最後惱羞成怒:“溫畫缇,你别太過分了!”
尤如蔚揚了揚頭,蔑視道,“衛行止幫你又怎麼樣?你以為你是誰嗎?他以前不也照樣幫你,可你還什麼都不是,而我長姐絮娘,那可是......”
“給我閉嘴!”
話沒說完,衛遙已經打斷了。
從尤氏一開口,他就感覺不對勁。
現在越說,他心裡瘋狂叫嚣,想殺人。
好不容易,他今晚跟了這麼久,好不容易,他有英雄救美的機會,這女人竟想往他身上扯泥巴?!
衛遙此刻極為惱火,無比想剁了尤氏的舌頭,卻怕自己急于出手,引人想入非非。
他飛快瞥了眼溫畫缇,最後看向尤如蔚,忍了又忍,“我勸你,别給自己和國公府招惹麻煩。”
他們都在吵,溫畫缇解決完自己的事,卻覺得疲倦極了。
本來好好出來玩,這都碰上什麼人啊。
她懶得再參與了。
尤如蔚想拿某些話氣她,她當然知道。正因為親身經曆過,某塊角落還會忍不住輕顫、難過。
她不想中尤如蔚的招,卻也懶得跟衛遙有何牽連,他們之間剩下的,隻有兩次交易罷了。
溫畫缇帶上長歲,轉身離開。
那些架讓他們自己吵算了,愛咋咋地,這幾人都唯恐天下不亂。
溫畫缇悶頭就是快步走,想離他們遠些。還沒走出幾條街,身後就有動靜傳來。
是衛遙。
衛遙拉住她的手,由于追得急,嗓音帶着幾分喘。“皎皎,你聽我說...從前都是我的錯,我如今也不會為任何過往做辯解。但有一點,我真的很喜歡你,求之不得,寤寐思服,這些痛苦我在西北五年已經嘗盡了。我隻問你,怎麼樣才可以留下來?”
“得不到某個人,隻是你心裡的執念,你其實遠沒有自己以為的那樣喜歡我。”
溫畫缇歎了口氣,“你可以把目光轉移到别人身上。以前,你不也是這麼做嗎?”
聽到這句話,他腦袋嗡嗡,突然變得煞白,又有一抹中紅的火從胸腔騰騰而燒——原來她以為,他後來找她,隻是為了轉移情愫。
衛遙閉了閉眼,唇邊勾出冷笑:“你不信我?”
她道:“不重要,什麼都不重要了。”
信不信又有什麼關系?就他喜歡折騰。有這閑工夫還不如去校場練練靶,感覺衛遙耳朵不太好,她說得話都聽不進似的。
溫畫缇剛想嘲諷兩句,突然雙腳騰空,被他氣急敗壞地抱起。
衛遙盯着懷裡的人,冷笑道:“無妨,我會讓你看清這一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