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遙扯了扯她的被子,反而被她裹得更緊。
他又扯了下,終于扯開。感歎一聲,伸手捋她淩亂的鬓發。他盯着悶紅的臉蛋,突然俯頭,忍不住親了口她的臉頰。
溫畫缇瞪大眼,好像被狗咬了。
剛想破口大罵,他卻搶先說道:“生悶氣有什麼意思?無能的人才自己生悶氣,有能耐的都打人。”
“呵,打人。”她冷笑,“我也想打人,找個出氣沙包。”
“出氣沙包,那好找啊。”
衛遙望着她,滿不在意道,“我給你打呗。”
不待反應,她突然被拉着坐起。再眨眼,手裡多了一根鞭子。
——是昨晚那條,結實的皮鞭。
衛遙兩步過去關門,青天白日的,他連竹窗也一塊合上。
他大步回來,當着她的面,開始寬衣解帶。
最後,背對着她站好。
溫畫缇愣住了。
一時連氣都忘記生。
——原來還有這麼賤,故意讨打的人?
她覺得不可思議。
芸芸衆生,真是無奇不有啊。
她注意到衛遙背上的傷,都是昨晚打出來的,紅腫淤青交錯。有些長長的鞭口沒有上藥,血已經結了痂。
她再度懷疑這是錯覺,是自己花了眼,“你怎麼不上藥啊?”
原來她今早看見被褥的斑斑血迹,都是他背上的。她還以為是自己流的,罵他不做人,又痛罵他祖宗一遍。
看來是,誤傷了祖宗。
衛遙抱着衣裳,回頭看她,“擦了藥,這些傷就沒意義了。本來就是我欠你的。”
“你欠我的...”她尋思,遂冷笑,“你要是真想還我,現在就該讓我如願。”
“你有什麼願?”
她咬牙切齒:“我要回家啊!”
衛遙再度沉默,“皎皎,你還是打我吧。生氣了就打。”
這意思很明顯,他不可能讓她走。他要繼續關着她,直到她願意去奉那勞什子茶。
溫畫缇氣得想笑,索性扔了鞭子,再度躺回床——誰閑着想打他啊!她為什麼要如他的意?她根本就不想跟他有任何牽連!
她恨死衛遙了。
既痛恨他不把話說明白,讓她誤以為還完四次就能走。又痛心自己的耳朵和愚蠢的大腦,為什麼連話都能聽茬,以為還清了就真沒有什麼了!
她想打人,可她又不敢打死人...
溫畫缇唾罵自己真怯弱,再不願搭理他,悶上被褥倒頭就睡。
這一覺睡到了天黑。
溫畫缇醒來的時候,屋裡并沒有人。她貓着腰小心出門,整個庭院也黑漆漆的,并不像有人看守的模樣。
她試探地推開院門,剛想走,突然噌的一聲,燈火通明,一排排映着寒光的鐵刃擋在身前,勢如山洪。
一個高壯的兵衛跳出來:“溫娘子,您不能走。”
“......”
她雙耳轟鳴,簡直想跪下來,抱住兵衛大哥的腿嚎啕大哭。
也不知道能不能哭動他們,讓他們覺得她隻是個柔弱可憐,無人可依的小娘子,從而動了恻隐之心放她走呢......
實在走投無路了,她努力憋紅眼睛,嘗試失聲大哭。
也許是她平常就不愛大哭,演得太差,那些兵衛們根本無動于衷。
于是她又罵罵咧咧,質問他們憑什麼不放人!但這些兵衛簡直比長歲還像木頭,仍是無動于衷。
溫畫缇累了,走回屋,給自己倒了一盞茶。
屋内燈一亮,很快就有丫頭們魚貫而入,給她添茶、端上糕點。
溫畫缇:??
原來這裡還有人啊?
她喝完茶,開始無聊地吃喝。當她拈起某塊糕點時,突然咬到一個東西。
溫畫缇一愣,左手忙捂嘴,右手小心翼翼地把東西抽出。
竟是,小小一張,被卷起的紙箋!
她藏到桌底,在掌心打開。借着一點燭火,立馬辨認出這是長歲的字迹!
紙箋上寫道:溫家的一切已打點好,溫大人已離開京城。
兩日後入夜,娘子想方設法,萬要來東街坊的隐月樓,屬下必救娘子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