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遙聽得一怔。突然又問,他家住哪兒。
随後便是策馬而去。
天黑了。
溫畫缇還是沒等到衛遙回來。
心想,不就買些牡丹嗎?又不是要他像範桢弄一車,怎麼還不回來?
他不回來,她今晚還能去成隐月樓嗎?
哎!
溫畫缇心生懊悔,早知道就不要他買了!真是浪費她時間!
不行,長歲都安排好了,今晚她一定要去隐月樓!
衛遙把她看得這麼嚴,她隻剩下這一個能逃跑的機會了!
溫畫缇也懶得進屋,就在院子等人。
她無聊地敲石子,心想,衛遙再不回來,她真要硬闖出門了!
突然,她聽到車輪滾動的聲音。
庭院門前落下燈籠光,一道人影和車影徐徐度入。她擡起頭,正看見衛遙滿頭的汗,而他身後推的,竟是整車熾紅而盛開的牡丹。
溫畫缇一時愣怔住。
他竟然,真去搞了一整車?
可是天都黑了,她已經不再需要簪花了。
衛遙撐着膝蓋粗喘兩口,又冒着熱氣走到她跟前,很欣喜道:“皎皎,我買到牡丹了,有一車呢!你快看看喜不喜歡!”
看衛遙這麼辛苦,溫畫缇都不好意思把想法說出來。
她如他所願過去看,隻見滿車的牡丹,每朵都開得盛大,極其豔麗,為這冥冥夜色也增添幽香。
溫畫缇感歎,這車花,真像範桢當年送她的......哦不對,不是像,簡直一模一樣啊。
溫畫缇是個很容易感動的人,衛遙買來這車牡丹,她當然很感謝他。
不過她再感動,卻也隻是感謝。就像他們倆的過去,曾經被他無情的打碎過。而眼前,還有一件更重要的事,她要離開,必須要逃離。
溫畫缇從車裡挑起一朵最豔麗的牡丹,簪在鬓發間。問他:“你覺得怎麼樣?”
一朵七瓣丹紅的花點綴烏發,襯得她嬌憨中竟有三分妩媚。
衛遙看愣了,突然覺得牡丹不是俗豔,得看戴在誰身上。比如她,就很好啊。
她撲閃着大眼,正亮晶晶的看他。衛遙神思恍惚,忍不住低下頭,吻在了她眉心正中。
炙熱的吻,如流星短促。衛遙撫開她臉頰鬓發,“皎皎,你是不是想去看煙火?”
她欣喜地點頭。
這厮真是上道,不用她開口,都能主動提起了!
果然婆子說的沒錯,男人就得用甜言蜜語對付,他們喜歡溫柔的解語花。可惜哈,她裝不了一輩子,隻能暫時這樣騙騙衛遙。
今晚夜風柔靜,衛遙帶着她輕快登上馬車。
馬車一路向隐月樓而去。
熱鬧的夜市,鼓吹喧阗,華燈初上。他們于千萬人潮中竄動,也不過衆生一點。衛遙牽着她的手走進隐月樓,又一口氣登上七樓。
高樓風涼,拂動他衣袍掠影。
溫畫缇站在朱欄邊,擡頭望向滿天煙火,他則倚靠雕柱,意興盎然,抱臂看着她。看着斑斓的煙火映在她眸中,她臉上的笑容,以及她随風飄動的發絲。
衛遙望得正出神,突然聽她喊道:“啊!我的牡丹花沒了!”
溫畫缇撐在朱欄上,焦急往樓底望。
她攥緊欄杆,就這樣看着被自己故意扯落的牡丹,在夜風中飄飄下墜。
很快,她聽到衛遙應聲,“你在這兒等我,我下去撿。”
她點點頭。
衛遙親了下她的臉頰,消失在長廊中。
她攥袖擦臉,長長舒下一口氣。
衛遙走了,雖然還留下兩個護衛看守她。
但這兩個人,根本不是問題,她相信長歲會解決的。
溫畫缇鼻子很靈敏,要甚于旁人。
從踏進隐月樓的那刻,她便聞到了長歲身上的氣味。酒樓人很多,吆喝聲音也雜,剛好隐匿了長歲的蹤迹。但她知道,長歲一直在暗地跟蹤。
她裝作不在意,卻在緊張的等待。突然樓裡有人大喊:“着火了着火了!好大的火!快逃命啊!”
她驟然回頭,隻見身後熊熊烈焰,迅速燒上了梁柱。
火竟然能起得這麼快,無疑提早就被人潑上油!她與兩個護衛面面相觑,他們也很錯愕。
由于火勢過大,他們又在頂樓,大火随着風徐徐逼近。
護衛小哥來不及多思,隻好道:“娘子,将軍還沒趕來,咱們先撤吧!這裡實在太危險了!”
溫畫缇點點頭,忙和他倆一塊跑。
他們從樓下逃下去,整個酒樓,整整七樓,都是被火勢吓到,四處逃亂的人。
兩個護衛一前一後護送她跑。
然而就在經過人潮時,溫畫缇突然被撞了下,又被四處逃亡的人沖散。火光中,她聽到護衛焦急在喊,“溫娘子!溫娘子!你在哪兒!”
彼時,一個麻袋從頭套入,她頓時什麼也看不見了。
最後,無聲無息地消失在這片人潮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