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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五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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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因為他賢婿洋溢的歡喜之色,想要确認這個名單裡究竟有沒有他賢婿的名字。

“乃是聖上的舅父,王商、王譚、王立、王根、王逢時!王氏滿門,一日五侯,一門五侯!”

他的賢婿越說越高興,每一條皺紋都盛着笑意,一時讓我疑心他的名字确在其中。

舅父還是支吾着問出了我心中的疑問:“那,為何是大喜之事?”

他的賢婿沒有得到期待中的回應,放下了茶碗,而茶碗仿佛也因這不知趣的提問而生了怒,發出了乒乓的不滿聲:

“一日五侯,豈非普天同慶的大喜之事?侯門富貴,那可是連縣令,連郡守都遠遠不及。不過,汝等皆鄉野小民,自是不懂。此乃兩月前的舊事了,不過,吾心想,這般朝堂大事,鄉野之地必是鮮有聽聞。果真如此!”

“是,是,是,侯門富貴,自然是吾等小門小戶之人,想破腦袋也想不出來的。”舅父趕緊附和道。

他一着急,想破腦袋也隻想出了這樣一句奉承之言,隻能反反複複用着。

他的賢婿得了這附和,眯起眼睛,又喝下了兩大口茶水:“汝也知,吾幹阿母,乃是當朝的骁騎将軍第二子的乳母的表姑祖,如今這骁騎将軍王根成了曲陽侯,其恩澤必然惠及家人門客,你說,吾等顯赫之日,還會遠嗎?”

我雖不知他這般年紀,顯赫之年與垂暮之年哪一個會先到來,但舅父點頭如搗蒜:“豈非如此!豈非如此!”

他的賢婿滿意地笑着,又讓月兒添了茶水,他喝着這寡淡無味的茶,卻仿佛飲的是佳釀,他的雙眼不知是因為年老而昏沉,還是因為這奉承而陶醉,總之眼神迷離,似乎已經見到了這侯門富貴的恩澤降至了他的頭上的這一天。

這一日沒有到。首先到來的,卻是月兒表姊的死訊。

她死在了回門之後的第二個月的一個雨夜,連同她腹中胎兒,一屍兩命。

有人說,她的身上全是青一塊紫一塊的傷痕,也有人說,在前一日聽見了聲嘶力竭的哀嚎聲與求救聲。還有人說,她的夫君前頭已經喪過三個新婦。前面三個,一位死于難産,一位得了瘋病,一位死于急疫。如今是第四個。

不過,縣令與縣尉一緻斷言,婦人懷孕意外流産,以緻身故,乃是常事,至于傷痕,家務勞作,磕磕碰碰,必是有的,何況無人看見。屍體早已入殓,鄰人一面之詞,或許隻是眼花所緻,把青玉看作了淤青。

而所謂哀嚎與求救聲,不過是當夜的冬雷震震。如此種種,隻能歎其命數不佳,沒有福運。

她的孩子也沒有福運,百畝良田,開闊屋室,連同鴿子蛋大小的玉石,流于無人繼承,而指日可待的顯達富貴,也同樣後繼無人。

——若是能夠順利降生,他便是骁騎将軍曲陽侯第二子的乳母的表姑祖的幹孫。

他們告訴舅父這個消息之時,他悲戚地流下了渾黃的淚水,在他們同他說,月兒與孩兒“沒有福運”之時,他流着淚沖着縣令與縣尉點點頭:“豈非如此?豈非如此?”

月兒的夫君很快為她置辦了後事。

棺木用的是厚實的松木,雖然不及杉木與柏木,但比起鄉人為早夭之人常用的柳木或是槥椟要貴重不少,足見其夫君的心意。

而他更是将鴿子蛋大的玉石,用作了新婦的陪葬,在衆人的見證下,置于棺木之中。

雖然後來也有人争論,說那隻是黃豆大小,但由于初冬有過驚雷,又起了大霧,一時看差了也未可知。

而入殓的衣服則是用了绫羅,雖然并非上好的成色,但一匹所費将近千錢。

喪宴更是講究,聽說待客所用的茶水,乃是來自幾百裡外的南山茶葉。

各處皆顯出了良田百畝、侯門遠親的闊氣。

吊唁之人絡繹不絕,連縣令,以及那位骁騎将軍第二子的乳母的表姑祖也親往慰問,并且她捎來了骁騎将軍第二子的乳母的唁禮,唁信甚至是寫在侯門才得用的一尺見方的缣紙之上。

當這些吊唁之人對舅父道節哀,盛贊這場後事的隆重與妥帖,稱月兒能得到夫君這般愛重,是“有福之人”時,舅父隻是顫顫地點着頭。

他的淚已經流盡,隻剩下了嗚咽之聲,從那嗚咽之中又發出了一句:“豈非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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