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曹讓死的倒是痛快,可西北人還有倚笑樓那幫攤子還晾在那呢。
他與西北人之間是有勾交不假,但究竟如何勾交,誰是誰的人,他根本不清楚。而姚秉純又叮囑他莫要插手他的死因,他也隻能幹看着。
那花樓也定是有問題的,但究竟是什麼個問題他也不清楚,是接頭點,還是買賣消息的,裡頭是隻有那漂沙國的一個,還是西北各國都有人在此處,他不知道。
而那趙珏已明顯是漂沙國的人,又與她有那麼久的過往。如今言官們正愁找不着縫隙對姚黨人下嘴,她若是在這個時候出去碰見趙珏那幫人,一牽扯到寅郎印,又牽扯到一堆亂七八糟的事,鬧不好就會弄到自己頭上。
何況這樓背後還有各大世家坐莊,他哪惹得起?她與趙珏自然已是敵我之分,可她如此單純,若是又被拐去了那花樓,那可就不是去年那種玩玩的事,他哪把她弄得回來?
劉溪鸰輕聲道:“京中是亂,大家出去都有危險。”
他想了想,“曹國公死了,倚笑樓開門了,寅郎印是趙珏帶你找到的。你明白嗎?”趙珏現在不知所蹤。
她皺了眉,這會威脅她?
自去年肅清細作餘孽以來,從京西京東幾路調上來的廂軍就沒撤回去,京中最近可是安生得很,這點她是曉得的,幾個月前她還在外頭跑呢。
怎麼就和不讓她出門扯上關系了?要關也不是現在關吧?
他總有太多的計較是她不曉得的。而他總愛提起的趙珏,她也已有一年多沒見過此人了。
“自大人上次說過,我便再也沒去過那樓,也未與他有任何瓜葛。”
他無奈:“我不是這個意思。”他就知道她會是這個反應。
“那你是什麼意思?”
一時間,他腦中閃過了很多想象中的對話,有些事情沒查清楚不能說,有些話她明顯也不願聽,他已經說過外面很危險,或許是杞人憂天,或許是内心不願,但她就是不信。
許久,他自公文中擡起了頭,大皇子對搜查孫遇良一事之令言猶在耳,恩師在病榻前的各種囑托又蓋了過來。
他終是歎了口氣:“等這一陣忙完了,我娶你,行嗎?”
還不如不回。
她屬實沒想到他會冒出這麼一句,整個人懵了。“什麼?”
他瞧她那表情着實不算多好看,又說,“娶你做夫人。”
臉飛快漲紅時,她的腦中狂風乍起:“為什麼?”
“娶你就娶你,還有為什麼?難道你沒想過?”這很難?他之前說的不清楚?
狂風驟雨過後,她的腦中首先占滿了疑惑。她不是沒料想過,但沒想到是在這個時候,用這種方式說出來,她以為……不,她沒有以為過。
但這跟她想的完全不一樣。
她猶疑不定:“難道大人想過?”
“不然呢?你以為我随口一說?”千方百計把人拐到懷裡就不管了?他看起來很像這種蠢人?
她瞧了他一眼,可那模樣并不似作假。那雙眸子很是平和,仿佛這是什麼再尋常不過的話。
“可我們剛剛在說的不是這個。”怎麼就跳到這了?
“我不是給你答案了嗎?”
這就是答案?她是來跟他說公事,他用這個話解決她?那是娶她嗎?
他瞥她一眼,“怎麼,你覺得我是腦子發了昏要用這來搪塞打發你?”
“難道不是嗎?”
唐祁深吸一口氣,雖然頭沒擡,但仍然耐着性子:“我很早就在想,隻是一直忙。”看了一眼手邊的東西,又換了本公文,“我以為那天你知道。”
那天?他說的還是半年的書房[1]。
但她的關注點卻是前面:“很早是多早?”
一陣陣嘩啦啦的翻書聲後,唐祁才道:“去年中秋……”
去年中秋?她也深吸一口氣,腦子裡面又來了一窩馬蜂。
想了又想,總覺得哪兒哪兒都不對勁。
那不可能。
既是蓄謀已久,那為何要等到現在?
許久才道:“我不明白。大人兜這麼大個圈子就是為了今天?若是早早打算了,當初何必離間我與舅舅?”直接說不就好了,他若真想做點什麼還不容易?
他一聽,手上的活停了下來。
擡眸時面上極為冷靜:“是我離間,還是你本身就不想再和他們有糾葛?不想被沈家管着,不想嫁給洪家人的人,不是你嗎?”
他不過順水推舟罷了。再說了,“直接說娶你?那麻煩事更多。”
劉溪鸰聞言,先是一噎,心頭頓時火起。他沒算計那是鬼算計的?他總是這樣,動動手指動動嘴,等着人家主動來問,等着人家自投羅網,然後自己推得一幹二淨。
可若說到麻煩,有什麼麻煩又是他解決不了的?她問:“什麼麻煩事?”
“一句兩句說不清。”他瞧了她一眼,繼續翻書,“朝堂事多。”
“又是黃相嗎?”當初從宿州回來,他便用過這借口,結黨之累嘛,他總是這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