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汐在床上躺了三天。
一連三天,元清衍跟沈微蘭每天督促吃藥修養坐卧,她甚至連出門的機會也找不到。
春蕪也不敢擅自走動,生怕被老爺跟夫人會發現。
一連幾天都沒給謝鶴安送飯,也不知道他有沒有吃的,餓死了沒有。
元汐憂愁的雙手拖着小臉郁郁不樂,嘴巴上還因此上火起了個小水泡。
沈微蘭隻當女兒被悶的原故,每日更加勤勉看望。
看得元汐壓力陡增,更加緊張,水泡也遲遲好不了。
胃口也跟着小了下去。
幾日過去,元汐身子大好,一番央求後,沈微蘭因丈夫元清衍有同寅舊友路過青州,要與丈夫一起接待,并沒有時間再管着元汐,總算答應她出來透透悶氣。
元汐等到送爹娘出門後,便趕緊讓春蕪安排做了幾道菜,然後去了臨水居。
臨水居門大開着,元汐興奮的沖進去:“謝哥哥!”
結果炕上躺着的沒有别人,而是那天她罵過的小厮。
到處亂糟糟的,鞋子,衣服亂丢,原本幹淨的地面上一串串泥腳印。
小厮則大剌剌的躺在草墊炕上,鼻鼾震天。
屋子裡一股沖天的劣質酒味,混合着熏肉以及其他難聞的味道。
見小姐呆呆的站着,春蕪走了進來,一見這情形唬的立馬要轉身,強忍羞意罵道:“要死!要死!青天白日的,不去做活,倒在這裡灌了些黃湯貪吃懶做的!”
許是那人睡的迷糊了,春蕪這樣喊了,愣是沒有将人叫醒。
甚至鼾聲比先前還大了。
前幾日還幹淨的案幾上,此時擺着吃剩的焖肉跟烤鴨,以及花生米,還有倒在一旁的酒壺。
元汐看着這一幕,不由得想到那天謝鶴安從外面回來,衣服也來不及換,便打水擦洗整理屋子。
他很愛幹淨,可這人卻肆意踐踏欺辱他。
謝哥哥他是不是不想跟這樣的人待在一處,才去不停找活幹。
見此情景女子斷斷不便再待的,春蕪便說道:“小姐,要不咱們走吧!”
元汐搖了下頭,輕說道:“我再等等。”
說不定,謝哥哥又去哪裡找活幹了。
應該到了下午或者晚間就會回來。
春蕪沒法,可又不能讓小姐一個人待在這裡,隻好陪着她一起。
院裡種着一株枯瘦的桂樹,還沒到開花季節,因此香氣寥落,幾不可聞。
雖然已近小暑,天氣已經很炎熱了,平時他們基本待在屋裡,有冰鑒放着,還有冷香飲子,倒不覺得有什麼,可到了院外,加上身上衣服也不透氣,便覺得酷暑難耐。
更何況這偏僻院子,連個避暑納涼的棚子也沒有!
春蕪怕元汐是小孩子,身子支持不住,便試着道:“小姐,要不我先送您回去,奴婢在這裡等着,等他來了,我過來找你行不行?”
怎麼能讓春蕪一個人留在這裡,女孩家的名聲還要不要了,于是元汐再搖搖頭,笑眯眯的說道:“春蕪姐姐,你别勸我了,你要實在不放心,去端碗冰酪給我。”
春蕪歎着氣,隻好去了。
可兩個人從白天一直等到晚間,也不見謝鶴安的身影出現。
屋内依舊鼾聲如雷。
最後,是天太晚了,春蕪一番苦勸才離開。
翌日,元汐又不死心的去了一趟,結果依舊沒撞見人。
轉眼間,小暑到來。
二爺元清榮閑來無事,索性叫了一班小戲,準備在小暑當日在新翠樓上賞戲納涼。
所以這幾日,元府上上下下都在忙碌着小暑宴的事情。
小暑當天,元府叫了衆親朋一齊過來,擺酒設宴,預備賞戲。
傍晚時分,新翠樓上各色花燈绮麗鮮妍,玲珑精緻,美酒絲竹,瓜果飄香。
三樓的扇廳裡擺了好幾桌酒宴,小孩們的席面在後面。
此時還未開宴,因此一群年紀一般大的小孩子,穿梭在樓梯間渾鬧嬉笑。
小厮們因忙來忙去,不便說什麼,隻得盡量躲着這些小祖宗。
元朗與元日兩個,在這種場合,猶如見了魚兒見了水,跟着一群本族子弟們四處渾鬧着。
他們玩累了,便跑回三樓的座位上面坐着。
幾人分着吃瓜果點心。
“什麼時候才開戲啊,我都等的不耐煩死了!”
一個小男孩趴在桌上抱怨着。
“是啊,大人們可真墨迹。”
“再不開戲,桌上這些東西都要被吃光了。”
……
見元汐趴在桌上,呆呆的望着樓下面,似乎有些心事的樣子,元朗湊了過來,說道:“妹妹,你怎麼了?”
元汐懵懂的眨了眨眼睫毛,搖了搖頭,輕聲說道:“沒什麼。”
元日也注意到了,湊了過來問道:“妹妹,你想吃什麼,哥哥去幫你拿!”
元汐不想讓兩位哥哥擔心,思索了片刻,瞅着桌上了琳琅滿目的吃食,于是随手指了一個:“就柿子餅吧。”
元朗與元日争搶着去幫元汐拿柿子餅。
元汐吃着柿子餅,過了一會,忽覺肚子有些痛,便丢下柿子餅跳下椅凳,朝下面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