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朗瞧見院門口的謝鶴安,當即就想發作,奈何想到剛剛妹妹的叮囑,最後又憋了回去。
元汐正自忐忑,便見謝鶴安仿佛沒看到他們似的,一臉冷漠的手執鐵鎬經過了他們。
一陣清風經過。
帶着某些不知名的花香。
元汐愣在原地,卷翹的睫毛一眨一眨的。
元朗看着謝鶴安進了屋門,才回過頭來,跑到元汐身邊小聲告狀:“妹妹,你看見了吧,你這就叫多管閑事!好心沒好報!”
“我就說咱别跟那種人接觸了,你還不信!現在你看見了吧,那種不識好歹的東西,咱們施舍給他一碗飯就不錯——”
話未說完,餘光見一人走了過來。
元朗噤聲,看着眼前清瘦高挑的身影,努力揚起腦袋:“你,你想幹嘛?”
元汐沒料到謝鶴安竟然去而複返,呆呆的看着他,喃喃道:“大哥哥?”
謝鶴安将背簍跟手裡的鐵鎬放了下來,瘦脊單薄的身子立在原地,漂亮漆黑的眉眼垂下來,落在她手裡的食盒上面,伸手,從她的手裡接過。
元汐愣住。
“謝謝。”
謝鶴安語氣平靜的說了一句,随後轉身就走。
直到屋門被關上,元朗才回過神。
“他居然拿走吃的!拿走了吃的!”
元朗手指顫抖,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樣。
“閉嘴!”
元汐忽然呵斥了一句,然後開心起來:“謝哥哥終于肯接受我送的飯了!”
看着妹妹蹦蹦跳跳離開的模樣,元朗使勁揉了揉眼睛,一副天塌下來了的模樣,喃喃自語道:“完了,妹妹怕是得瘋病了,這混蛋果真害人不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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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蕪,春蕪,他肯拿我的吃的了!”
元汐一進屋,便對正在炕沿邊做針線的春蕪蹦跳着笑道。
春蕪趕忙放下手裡的活計,張了張口:“什麼?”
“他肯接受我的吃的了!”
元汐也不管春蕪在說什麼,一個勁的重複着。
春蕪怕她咳到,給她倒了杯茶讓她潤潤嗓子。
元汐雙手捧着茶杯喝了一口,然後仰起頭朝她甜甜的笑:“我今天給謝哥哥送飯去,不見他來……就等了一會……他回來不理我,我還以為今天又失敗了呢,結果他返回來,拿走了我手裡的食盒……”
小姑娘說的颠三倒四,春蕪漸漸明白了過來,心情卻有些複雜。
小姐這樣做,要是讓先生跟夫人知道,可怎麼辦。
謝鶴安提着食盒走進來,放到書案上,眉眼垂下,盯着那食盒不動。
“什麼味道。”
原本正昏昏大睡的吳進聞見味道,一骨碌爬了起來,一看見眼前做功考究的食盒,忍不住兩眼放光。
“喲,你從哪弄來的錢,竟有錢買這個!”
吳進說着,伸手就要去打開。
隻是還沒碰到,一隻蒼白清瘦的手便攥住了他的手。
謝鶴安面無表情,眉眼壓下陰郁。
“别碰。”
少年雖然瘦,手勁卻很大。
吳進第一次發現,這少年的力氣這麼的大。
吳進的心裡下意識生出一絲怯意,可緊接着,少年這副冷冰冰的态度,又惹得他心底生出一抹沒來由的火。
“你這個野王八崽子,我吃個東西怎麼了,護的這麼緊,不會是偷來的吧?”
吳進惱羞成怒,罵道。
謝鶴安置若罔聞,冷冷道:“你盡可以去說。”
“你……”
他本就是元府分配給他的小厮,一開始他以為是哪家的少爺公子,盡心盡力的服侍着,誰知幾個月過去,元家對他不聞不問,連帶着,他也撈不到什麼油水。
這種事要是鬧大,元府不一定站他一個小厮不說,萬一被人捅出,他克扣了元府給謝鶴安的月例,謝鶴安怎麼樣他管不着,但他是鐵定會被元府逐出去的。
要是真被元府逐了出去,不說沒處再落腳,他到哪還能再找個這麼舒坦的活。
吳進臉色發白,勉強鎮定道:“不吃就不吃,本大爺我還看不上!”
吳進起了身,罵罵咧咧的出去了。
老朽的木門被重重摔上,發出顫顫巍巍的響動。
謝鶴安緩緩垂下眼簾,目光重新落在眼前的食盒上,半晌,他坐了下來,伸手打開。
小雞元魚羹、潤鮮粥、雜合粉,以及熟肉餅。
還熱着。
謝鶴安漆黑的眼眸靜靜的瞧着。
次日。
元汐估摸着這幾日謝鶴安都要出去做活,于是下了學後,在屋子待了一會,溫習功課,順便讓小廚房做些吃食,然後等時間差不多了,便提着食盒去了臨風居。
本以為臨風居關着,誰知她到了那裡,發現院門開着,裡面的屋門似乎也沒有關。
謝哥哥今日在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