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眉眼細長精緻,鼻梁秀挺,垂着眼并沒看她,即使尚在吃飯,依舊仙的像那瀛洲玉雨的白梨花。
元汐盯着他,默默夾起碗裡的東坡肉塞進嘴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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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汐一臉幾日,晚上都沒吃飯,沈微蘭不覺覺得有些奇怪。
往日飯還沒好,元汐便坐在桌前等着了,怎麼這幾日,竟像是沒胃口似的。
沈微蘭生怕元汐身體出什麼意外,正要叫大夫來診視,元汐趕忙撲到沈微蘭懷裡,撒了個謊,說道:“娘,我不餓,我在減肥呢!”
沈微蘭心裡一緊,不由得多想:“誰背地裡說你胖了?”
“沒有!”元汐把頭搖的像撥浪鼓,視線遊移着,說道:“我還是覺得我消瘦一點比較好看。”
說着,還低下頭,一對小胖手在自己身上比劃。
沈微蘭被逗笑,伸手在女兒雪白的小額頭上點了點:“你才這麼小,什麼好看不好看的,汐兒多吃點才能長身體,不像娘……”
沈微蘭說着,眼底裡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惆怅之意。
想起上一世,娘親日夜小心侍奉祖母,比當初在蘇州時不知拘謹了多少,弄得身體都不大好了,元汐心裡一驚,趕忙抱緊娘親溫暖馨香的身體,說道:“汐兒再也不挑食了,娘親也要多吃一點!”
沈微蘭忍俊不禁,溫柔地拍了拍女兒的身體:“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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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過兩日,元老夫人要去城外二十裡地大清寺廟打醮進香,一同去的還有一應遠近宗親,這幾日,府中上上下下都忙着預備各種香燭瓜果祭品。
沈微蘭忙得腳不沾地,哪裡還顧得上元汐。
雖說前兩日記挂着元汐飲食不規律,但一忙起來竟還是抛到了腦後。
也因元清衍跟沈微蘭管制松懈的緣故,元汐不用每日提心吊膽,捉迷藏似的找機會去找謝鶴安了。
謝鶴安回來的時候,看見蹲在院門口獨自一人無聊拔草的小少女,已經不意外了。
“謝哥哥!”
看見走來的人,元汐丢下手裡的草,立馬站了起來,眼睛亮亮的。
“謝哥哥,你今天這麼早就回來了啊。”
謝鶴安走上去,略微垂眼,淡淡的嗯了一聲,便取出鑰匙開門。
元汐摸了摸小鼻子,準備轉過身拿起食盒。
還沒碰到,就被另一隻蒼白細長的手指接了過去。
元汐微微一愣,看着少年沉靜精緻的側臉,一手拿着小鐵鎬,另一手提着食盒,走進院子。
元汐回過神來,趕忙跟上。
謝鶴安打開屋門走了進去,放下竹簍便拿了木盆去洗漱。
謝鶴安已經不再像以前那樣會趕她出去了,于是元汐輕車熟路的拉開一個方凳坐上去,雙手捧着小臉,盯着謝鶴安在地上忙來忙去。
洗漱過後,謝鶴安端着木盆進來,看到元汐已經将食盒裡的東西都端出來,整整齊齊的擺在桌案上。
“謝哥哥快來吃飯!”
元汐一笑,招了招手。
謝鶴安微微垂下眸,放下木盆,慢慢走了過去。
這次她隻吃了三塊櫻桃涼果就罷了手,以防他再不許她吃甜的。
想到再過兩日的打醮進香,元汐默默地咬了一口春餅。
上一世元家希望他一輩子默默的待在府裡,就更别提随家中長輩出去參加各種活動,就比如這次去城外的寺廟,連她都通知到了。
隻是不知道,謝鶴安收到了消息沒有。
元汐猶豫了良久,小聲問道:“謝哥哥,後幾日,你有什麼安排嗎?”
謝鶴安蒼白的指尖捏着筷箸微微一頓,擡眸對上少女欲言又止的杏眸,聲音一如既往的冷淡:“要做工。”
絲毫沒有提及,後幾日的進香活動。
看來元府壓根就沒告訴過謝哥哥。
謝鶴安心思細膩,這幾日一定猜出來了這幾日元府為何這麼熱鬧,
謝哥哥原本應正是衆星捧月,嬉笑玩鬧的年紀,卻被迫早早的成長,背負上沉重的枷鎖。
謝哥哥好可憐。
元汐眼睛微微酸澀起來,擡手揉了揉鼻子,然後擡眼,輕聲說道:“謝哥哥,你這幾日在哪裡做工啊,我過兩日有空的時候過去找你好不好?”
謝鶴安淡淡垂下眸,看到小少女通紅的杏眼,拒絕的話到了嘴邊,不知為何終究沒能說出口。
半晌,少年避開她清澈的目光,指骨微微蜷縮,嗓音有些晦暗沙啞:“到時另說吧。”
後日一早,沈微蘭将尚在睡夢中的女兒跟兒子叫醒,盥洗打扮。
等穿戴整齊,草草吃過早飯,便預備出門進香。
彼時元府大門前香輪寶椅,人如潮湧。
本宗的,遠族的,一幹遠近親戚,隻要是稍微能攀得上一點親的,全都彙集在了這裡。
盛景引來街邊百姓駐足觀看,竊聲私語。
元日早等在那邊,一見元汐過來,便親親熱熱的喊:“三妹妹,我們一起坐馬車吧!”
元汐仰頭看他,笑眯眯的點了下頭。
“好哇!”
元汐正要随母親坐上其中一頂轎子,忽聽得旁邊有人喊道:“小姐,大夫人,請等等!”
沈微蘭看過去,是元老夫人的貼身丫鬟碧珠。
碧珠走上前來,福了一個身子,然後笑着道:“大夫人,元老夫人差我過來請三小姐跟大少爺,還有二少爺一起去她老人家的轎子裡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