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是覺得呵護不夠,葉秦虞神色更加慎重,仿佛已是到那種地步。“若是阿衍都護不好,就由本公主來。皇嫂,有我在,定會護好小侄女。”她默了半晌,複開口,“阿衍也一樣!”
“是是是,秦虞會護好他們的。”蔣瑤見她如此堅持,也不好拂了小公主的意。
護好他們……
葉秦虞趴在窗台邊,心裡一陣絞痛。
她曾最期待的小公主,禧景帝的第四女,安陽公主早已化為一捧黃土。
于她一生有恩,待她如己出的皇嫂也早早的随安陽而去,護着她的小安陽。
昔日鳳甯宮的熱騰早已散去。待人和善,備受矚目的皇侄葉疏衍不同當初,變得獨往寡言。
葉秦虞其實一直都未想明白,昔日禧景帝登基娶後是何等光景。
皇後母家不算權貴世家,父親隻是位四品文官。禧景帝不顧百官勸谏非得擇選文官之女蔣瑤為後,帝後相見情宜,自成婚後,禧景帝更是愛之連後妃也甚少寵幸。
帝後共孕有女,封安陽,名甯歆,是以“靈歆醉止犧象盈,自天降福千萬齡”之意。
不知是否天中意,安陽四歲早夭,皇後也因痛失愛女郁郁寡歡,于為愛女出宮祈福之際薨逝。
有道言,帝五子命格詭異。逐漸地禧景帝疏遠了曾引以為傲的嫡子,将年幼的嫡子狠心貶出京城。
葉秦虞很想去問龍椅上的皇兄,他真的這麼狠心嗎?
不過她現下一切都不想了,葉秦虞得進宮,向陛下讨要一份大齊而言的恩典。
華貴的馬車在宮門前緩緩停下,身着公主服飾的女子挑起碧綠的車簾。
妙兒在一旁磋磨着手掌,不安道:“殿下……”
葉秦虞回眸一笑,溫聲道:“待我歸府。”
妙兒心中已将公主要做的事猜到了大概,隻是葉秦虞已進宮門,妙兒隻得望着她的背影漸行漸遠。
宮中侍衛瞧清來人紛紛行禮,堅定的步履朝議政殿走去,衣袍掃過宮人尚未來得及清掃的落雪,或許她并未注意到,雖是冬日,往日的枝杈似有回春之相。
許是目的過于明确,她并未留意到那苞芽盛景。
待内侍通報,龍椅上威嚴的帝王捏了捏眉心,擺手讓内侍宣公主進殿。禧景帝的下首,筆直地跪着兩位年歲不大的姑娘,正是惠安和敏華兩位公主。
葉秦虞被内侍引進殿内看到的便是這副場面,她狐疑的瞥了眼她們,才正視上首的帝王。
“濟安。”禧景帝道。
葉秦虞聽出語氣裡的不耐,忙忙下跪,雙手交疊作揖,話裡間是超常的堅定與決絕,她道:“皇兄。濟安,願以公主之軀和親。”
殿内的氣氛霎時冷了下來,内侍郭安倒吸口涼氣,眼睛都不敢往那瞟。
禧景帝将一旁的品茗杯往葉秦虞一扔,盛有熱茶的杯子在女子身前碎裂,熱茶濺射到尚還跪着的葉秦虞的手,隻是向來嬌貴的公主沒有吭聲,隻聽着龍椅上的帝王怒道:“胡鬧!你什麼身份!”
“皇兄從小教我,心懷坦蕩,盛世以和平為貴!皇嫂教我,何為國情家懷,何為百姓蒼生!濟安深感兄嫂教誨,願為我大齊安甯出力,請願和親!望陛下成全!”
禧景帝憤憤地舒緩口氣,才道:“朕沒有公主嗎!需要你這個皇姑自請和親!給朕起來!”
葉秦虞暗暗地咬牙,又向禧景帝叩首,“正是如此,濟安更要去。北夷願與我朝交好,此事若處理好将來可垂名青史。大齊需要拿出足夠的誠意,皇兄沒有嫡公主,沈貴妃之女早已下嫁,惠安和敏華尚未至雙十年華,而濟安已二十有二。再者,北夷王年至不惑,她們年幼,皇兄自然不願瞧見她們深入虎穴龍潭。”
禧景帝示意她停下,問道:“朕不願看到她們去,難道朕想讓你去嗎?你是朕的皇妹啊!”
葉秦虞視線有些模糊,眼角澀澀,“皇兄,不論怎樣,濟安都是公主。濟安不願再戰,大齊也不可再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