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見袁硯時,他眉清目秀,手捧詩書,滿腹經綸。彼時的她正是少女懷春之時,那猝不及防的一瞥,亂了少女的心,動了情。得知袁硯出身寒苦,隴北刺史起了愛才之心,時有時無的給袁硯提點。
袁硯和林語很快熟稔,互生情愫,袁硯許諾待功名成就之時,風光地迎娶林語。刺史府上的小姐對讀書才子動了芳心,是隴北城的一段佳話。
後來袁硯入京趕考,聽父親說他在京城謀得官職,再也沒有回隴北。直到五月前,同她有着口頭婚約的男子終于歸來,她連嫁衣都已備好,就等着風光大嫁。那日曾許諾她一生一世的男子卻告訴她,他已成婚。
林語忘了自己是怎樣回府的,怎能不恨?錯付真心于小人;怎能不痛?枉費幾年載的年華待一人。
不出幾日,林語得知袁硯遭遇刺殺,失血身亡的消息,她是痛快的,也是悲傷的,隻道天道輪回。不出幾日,衙令到刺史府上捉拿她時,林語心中無比茫然。她至今不知婢女緣何去殺了袁硯,因為小翠已經死了。
證據确鑿,兇手死無對證。林語百口莫辯,隻能吃個啞巴虧。
袁硯雙親讨要些錢财後便不再糾纏,誰知京城杜府大小姐杜岚聽聞夫君噩耗,在京城狀告,又親自到達隴北城管要說法。隴北衙縣不好管轄京城之事,隻好由大理寺出馬将林語等人押回京城待審。
“孫小将軍,我知你出身隴北孫氏。此案林語問心無愧,但我爹娘是無辜的。娘本就身體不好,現下因我之事整日以淚洗臉,若林語遭遇不測,還請小将軍為我爹娘求情。”林語哭着就要給孫韫棠下跪,她知道這位小将軍将門出身,又是身立奇功,若有她求情或許她的爹娘可以免遭罪過。
“這說的什麼話。隻要你是清白的,大理寺一定能還你清白。令尊令堂,還是你回去孝順為好。”孫韫棠替她順了順背,轉身示意燕明先穩住她的情緒,自己則離開此地。
公案桌上,見孫韫棠回來,葉疏衍一臉嚴肅的看着她,問道:“如何?”
孫韫棠悶悶道,“禀殿下,林語所述與隴北衙縣呈報的卷宗一緻。她的情緒低落,我也不好再多問。”
葉疏衍見她回來後便是一副郁悶的模樣,有意無意的問道:“怎麼了?”
“看到昔日刺史府上的大小姐,如今這副模樣令我頗有感觸。”孫韫棠頓了頓,繼續道,“若換作我,我還不知道會如何。”
“你懷疑她?”葉疏衍問道。
“非也。我認為此事并非如此簡單,或許涉及了京中權貴。”孫韫棠從椅上起身,“不說了,臣是将軍,不好插手大理寺之事。此案便由殿下忙吧。”
“等等。”葉疏衍喊住她,從案桌上拿起個小冊子,語調帶有歡快,“我已向父皇請旨,言明林語的狀況及其女子的身份,父皇準允你暫且放下将軍的身份,協助大理寺破此案。”
孫韫棠對此頗有怨言,但還是一笑接過。到底如何才能遠離這些權貴啊!
案桌上擺滿了卷宗,不僅有林語與袁硯在隴北時寫過的一些信件,還有袁硯近年為官的狀況,杜岚那邊的信息。孫韫棠隻負責些簡單的整理,畢竟上座還有位皇子在忙。禧景帝既然讓她協助,她就做好協助官員該有的自覺。
“殿下?”
“嗯?何事?”葉疏衍滿臉疑惑地看着孫韫棠。
“您與我兄長是舊識?”想起慶功的宮宴當日,孫承梧見到五皇子那一瞬的陌生,孫韫棠忍不住問道。
葉疏衍沒有立即回答,反問道:“小将軍覺得呢?”
孫韫棠猶猶豫豫許久,緩緩開口:“認識。”
葉疏衍眉目舒緩,露出和煦的笑容,“不錯。我與你兄長曾是舊友。”
孫韫棠了然,能與皇子以友并稱,看來關系還不一般。想來也是,孫承梧幼時有好一段時間都待在京城,與京中權貴适齡子弟及年歲相仿的皇子同在太學,相識也是情有可原。
孫韫棠倒是驚訝,以孫承梧那時的性子,竟有人能與他聊得來,還是位皇子。
孫韫棠心中暗暗贊歎:瞞着我這麼久,不容小觑啊,孫承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