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妪的床頭擺放着一個小幾,一個敞口破碗裡放着兩個已經風幹爆皮的窩窩頭,看樣子像是那老妪的飯食,隻不知是吃完剩下的,還是壓根就沒有吃。
黃雨從打進門就注意到小順家裡破舊不堪,該有的生活物事沒有幾樣,除了一個大水缸,黃雨壓根都沒見到竈台。想想也是,老妪躺在床上,看樣子連下床都難,又何談燒火做飯。那麼她床頭的窩窩頭八成也是小順從外面買回來的。
想到此黃雨莫名一陣心酸,不由得主動開口問那老妪:“婆婆,你哪裡不舒服嗎?為何一直躺在床上?”
老妪擡起松垮的眼皮瞟了她一眼,歎口氣,有氣無力道:“我呀,好的很。就是年紀大了,腿腳不好走不了路,隻能躺着。”
黃雨聞言重又仔細打量那老妪,見她臉上皮膚松弛拉垮,皺紋縱橫,少說也有七八十歲。身子瘦小孱弱,身長也不算長,卻不知小順的大長腿到底遺傳了誰?八成是他爹爹。或許因為長期卧床曬不到太陽的緣故,老妪的臉很白,甚至白的有些吓人,看得出小順的膚白卻是遺傳了她。
看着破舊茅草屋裡的母子二人,想想他們的處境,黃雨一時百感交集,有心想為他們做點什麼,卻不知該從哪裡入手。
楚酒站在一旁一直沒有做聲,老妪和黃雨的對話他都聽在耳裡,見黃雨蹙眉似有心事的模樣,他扭頭沖阿藍耳語幾句。
黃雨耳聰目明,清楚聽到了楚酒的吩咐,見阿藍要走,她心念一動,忙開口喚住對方。楚酒、阿藍齊齊朝她看來,黃雨面向着楚酒,有些不好意思地開口道:“你能借我些銀子嗎?”
楚酒挑眉,眼神中似有詢問。黃雨索性幹脆利索道:“借我五十兩銀子,我日後還你。”
此話一出,沒等楚酒開口,一旁的阿藍忍不住笑着調侃道:“這位小兄弟,我們素未謀面,你開口就借五十兩銀子。且不論銀子多與少,我且問你,今日之後我們便要各奔東西,你要如何還我們銀子?”
阿藍話多,素來又慣愛開玩笑,之所以如此調侃也是看到之前黃雨在街市上收拾那個猥瑣男時的表現,讓他對她頗感興趣,于是故意想要逗她。
話畢他又像是突然想到什麼,繼而又道:“哦對了,我記得之前聽你說要去金月門拜師學藝,難不成你是想哪天去了金月門後再找我們還銀子?”
黃雨聞言則一臉的尴尬,從她的角度,她自是知道楚酒幾人身份,也知道他們将要與白吾卿衆人會合一起前往木風門,而她也是要一起的,所以她想的是,既然是一起的,日後再還銀子也就罷了。
可問題就在于,她自己心裡想的清楚,可楚酒他們并不知她的來曆以及她正與白吾卿他們在一起的事實,所以從他們的角度,她确實就是一個憑空冒出來的陌生人,說是想去金月門拜師學藝,可何時去,是否真的會去,都是未知數。正如那個叫阿藍的所言,若此時他們借了她銀子,鬼知道是不是肉包子打狗,有去無回?
想到此,黃雨臉上尬色更濃,隐約間還有些泛紅的趨勢,正尋思着要如何開口解釋,忽聽一旁的楚酒沉聲說道:“給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