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後,略微緩過些勁兒來,黃雨扭頭去看身側的楚酒。借着微弱的月光,她看到他靜靜躺在地上,臉上已經沒了之前的痛苦扭曲,表情安詳,高挺的鼻梁格外好看。她還是第一次同一個男子這般并排躺在一起,也是第一次如此近距離的端詳一個男子。然而此時她的心中卻别無他想,唯一擔心的隻有眼前人的生死安危。她甚至在心底祈求上蒼,一定要讓楚酒沒事,一定要讓他醒過來,如果必須要有一個人去死,她甯願那個人是自己,否則她會愧疚不安一輩子的。
這般不知過了多久,黃雨正胡思亂想着,忽見楚酒的眉頭似是輕輕動了動。她忙一個彈跳起身湊到楚酒跟前,激動的大喊他的名字。
楚酒眉頭蹙的更緊,身子也開始不安的扭動。黃雨見狀心裡咯噔一下,有股不好的預感在心中升騰。果然,伸手去摸楚酒的額頭,觸手一片冰涼。轉眼間,楚酒的身體便再如一個剛從冰窖裡挖出來的冰塊一般,冰寒徹骨。
黃雨一陣想哭,可接下來更讓她沒想到的是,整整一個晚上,楚酒的身體就這般交替着忽冷忽熱,反反複複,黃雨便也陪着他,一會兒幫他取暖,一會兒幫他降溫,如此反複,沒完沒了,某一刻黃雨感覺身心俱疲,就想幹脆同楚酒一起死了算了,免得二人各受其苦。楚酒身體上的痛苦她雖未切身體會卻也能大概感同身受,而她覺得自己似并沒有比他好多少,因為她,痛苦不光來自身體上的疲累,這其實算不得什麼,更讓她倍受煎熬的是心裡的折磨,有看到楚酒痛苦時的自責與心痛,也有對楚酒生氣的忐忑與恐懼。諸多複雜的情緒交織于心,于她而言宛若刀剜,又在她的心頭不停的翻攪,真真痛苦至極。
天蒙蒙亮時,楚酒終于消停下來。其實随着時間流逝,尤其到了後半夜,她便發現楚酒的反應似乎一次比一次輕,而且每次發作的間隔也都有延長。
黃雨也拿不準這種變化是好是壞,畢竟毒已侵入楚酒體内,任何細微變化都有可能預示着他生命的終結,當然,她更希望這種變化帶來的是好轉。她甚至幻象萬一楚酒體内的毒自行慢慢消散了呢?所以他才會越來越平靜。然而,理性卻又告訴她,這種想法的可行性幾乎微乎其微。因為這種想法基本上就是在說楚酒體内的毒會自行消解。這怎麼可能?!
黃雨實在太累了,折騰了整整一晚,終于在天快亮時昏昏睡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