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鹄眼中閃過一絲疑惑,道“主人,您是否發現了什麼異常?可有吩咐讓屬下轉達?”
“确實有些不尋常之處,但暫時還不足以構成威脅。”夜郎君淡淡地回答,随即轉身望向主樓的方向,“接下來的行動要更加謹慎。”
青鹄領命而去,黑鸢則緊随夜郎君身後,兩人悄無聲息地穿過庭院,來到了主樓側方的窗戶旁。夜郎君指示了一番主卧的方位,便令黑鸢在窗外守候,接應沈墨。
黑鸢嗅到夜郎君身上有脂粉味和淡淡血腥味混雜的氣息,心中也有些疑慮,但又不敢出聲詢問。
夜郎君步入卧房,隻見嫣紅欲掙紮着起身相迎,他身形一閃,已至床畔,輕輕擺手示意她安心躺下。
夜郎君輕聲安撫道:“嫣紅,你身子尚未痊愈,無須多禮。”
他伸手輕撫她的額頭,嫣紅低頭微羞,柔聲道:“多謝恩公關心,妾身……已經好多了。”
她目光中帶着幾分依賴,似乎在夜郎君的庇護下,所有的不安都已煙消雲散。
夜郎君點了點頭,示意她繼續休息,自己則轉身走到窗前,輕輕推開窗戶,讓夜風帶着涼意吹進屋内。他凝視着窗外的夜色,心中卻在思索着掌控整個山莊的新計劃。
次日,本在為驚鴻山莊夫人緊張籌備壽宴的下人們都松了一口氣,但也都不免再次忙碌起來。
他們一早便得到了消息:莊主突發急症,需要靜養數月,夫人正在悉心照看,無暇他顧。
原本侍從衆多的主樓隻留下了必要的守衛,莊主每日藥食都由夫人親自動手,确保每一環節都盡善盡美,無絲毫差池。府内上下,氣氛雖因莊主的病況而略顯沉重,卻也因夫人的堅韌與溫柔而并未失去往日的和諧與秩序。
當然,這一切都是沈墨精心安排的假象。
他關上密室的門,輕搖手中折扇,從密道緩緩步至主卧。盡管心情有些不快,他的臉上始終挂着一抹淡然的微笑,仿佛對一切都不在意,又好似一切盡在掌控之中。
步入主卧時,沈墨特意放輕了腳步,但夜郎君還是第一時間察覺到了他的動向。
嫣紅的氣色已經好了許多,她穿着一襲紅衣紗衣,侍坐在夜郎君身旁,為他遞茶拭汗,不時為夜郎君解說着山莊的各路往來與莊内的動向。
沈墨有些慵懶地在一旁的紅木椅子上坐下,像是漫不經心地道:“那密室中的種種刑具,我都讓柳思鴻親身體會了一番,此人,我不想留。”
夜郎君并未答話,隻是對嫣紅微微示意,嫣紅擡眼看着沈墨,又複看向夜郎君,低聲道:“全憑郎君與樓主處置。”她盈盈起身,為沈墨遞上香茗,沈墨接過茶盞,又輕聲道:“是我識人不明,苦了你了。”
嫣紅微微一笑,柔聲道:“樓主言重了,往日若沒有樓主庇護,嫣紅此時更不知身在何處了。如今……有樓主與郎君在山莊坐鎮,妾身心中已是無比安甯。”她的話語中帶着一絲堅定,顯然對沈墨和夜郎君充滿了信任與依賴。
沈墨輕輕點頭,心中卻不禁泛起一絲愧疚。他深知自己所扮演的角色,以及為了大局所必須做出的種種權宜之計。然而,嫣紅的忠誠與信任讓他感到肩上的擔子更加沉重。他揮手讓嫣紅暫且退下,目光追随着她的背影,直到她消失在門外,這才轉頭望向夜郎君。
“郎君,眼下對接手這山莊,墨暫且設想了兩條路子,還請郎君裁奪。”沈墨緩緩靠在椅背上,側首看着夜郎君,“其一,由墨挑選一位精于易容之術的暗衛,假扮柳思鴻,慢慢将山莊大權轉移到我們安插的人手中。此計雖好,但柳思鴻畢竟擔任一莊之主已久,這偷梁換柱之法,時間一長,難免露出破綻。”
“其二,令柳思鴻‘纏綿病榻’,嫣紅則逐步接管山莊大權。到一切盡在掌握之時,便可安排其‘病亡’,以此永絕後患。”
夜郎君微微颔首,沉思片刻後,緩緩開口:“兩條路皆有其利弊,但依我之見,第二條更為穩妥。柳思鴻若突然失蹤,難免引起山莊内外的猜疑,而假扮之計,亦需謹慎行事,稍有不慎,便會前功盡棄。”
“隻是,這第二條路須嫣紅着意配合,她深受柳思鴻之害,不知是否還願意留在這山莊之中主持大局。何況……以她一人之能,恐怕力有未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