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弘和似乎想到了什麼,又反複确認了一番四下無人竊聽,這才道:“若是蘭亭山莊所為,可不好辦。這存糧一事,又明着給我們下馬威,不像會長平日的手段。但若不是他們,又能是誰?”
葉明昌來回踱步,思索了一番,悄聲道:“我有一計:蘭亭山莊知道我們存糧被劫,若是誠心助我們,必然多派莊丁、多請镖師,或許還有一兩個江湖上的好手。若他們答應援助的糧食能順利到臨江城中,或許并非他們在背後攪局。若是這糧食到不了,嘿嘿……你我兄弟二人,可得另謀靠山咯……”
薛弘和聽完,雖然點了點頭,但心中也是一凜。這一批進糧,他仔細核對過每一筆賬,如今出了問題,若不是對方手眼通天,便是商會中出了不止一個内鬼,沆瀣一氣,要拿他們開刀。
薛弘和越想越氣,但還是強壓住怒火,對葉明昌說道:“此計可行,但需謹慎行事,這幾日,務必加強商行的守衛,以防不測。同時,你我二人分頭查查近來與商會的各種賬目,看看是否有人與外人勾結。”
葉明昌歎了一口氣,小聲道:“我真甯願是你我太多疑了,不然先有驚鴻山莊大廈将傾,不得不改換門庭;後有蘭亭山莊咄咄逼人,讓我們不得安生,這可如何是好?”
兩人卻不知,此時臨江城外,三匹快馬正向城門奔馳而來。
正中一人背着一個長長的包袱,似乎裝着一個長匣子,不知内裡是何物。兩個精壯漢子一左一右護衛着此人,背上各背一柄大刀。三匹快馬如風一般掠過城外的官道,塵土飛揚中,馬蹄聲急促而有力,卻無人敢阻攔——這三人都身着蘭亭山莊的服色,一般人哪裡惹得起?
正中那人身材瘦削,面容冷峻,眉宇間透着一股不凡的氣質。他身後的長匣子似乎頗為沉重,但他的坐姿依舊穩健,仿佛那長匣子對他來說不過是輕若無物。兩名護衛的眼神銳利如鷹隼,時刻警惕着周遭的一切動靜。
一行人疾馳而過,引起了不少路人側目。臨江城近日來并不太平,但街道上依舊是人聲鼎沸,商販叫賣聲、行人喧嘩聲此起彼伏。
三人策馬進城,徑直朝着城中心的江南商會會館而去。會館門前,兩列身穿勁裝的護衛早在恭候。為首的護衛長抱拳行禮,目光中帶着一絲敬畏:“恭迎蘭亭山莊貴客!三位請随我來,會長已在廳中等候多時了。”
正中那人微微點頭,翻身下馬,兩個護衛漢子緊随其後。他們跟随護衛長穿過中庭,來到正廳之中。
康天祿起身出迎,引三人落座,随後賠着笑道:“前日派快馬送的急信,藍莊主想必已經收到。城中情況緊急,若有招待不周之處,還請貴莊海涵。”
瘦削男子微微一笑,目光中透出幾分深沉:“康會長不必多禮,蘭亭山莊與江南商會向來交情深厚。此次前來,正是為了共商大計。”
康天祿點了點頭,眼中閃過一絲憂慮:“徐管家,實不相瞞,近日城中局勢愈發緊張,天華銀号在各方都有動作,十分咄咄逼人。雖然我們商會已暫時穩定住局面,但若能從貴莊得到些許援助,那自然是萬分感激。”
被稱為徐管家的男子輕輕擺了擺手,示意康天祿不必過于擔憂:“康會長,蘭亭山莊向來重視與江南商會的友誼,此次前來,正是為了助你們一臂之力。雖然天華銀号異軍突起,但我們蘭亭山莊亦非等閑之輩。藍莊主已請了風揚镖局的人馬,護送一批糧食到臨江,隻要商會能堅守半月有餘,臨江城缺糧之危自可迎刃而解。”
風揚镖局是江湖上素負盛名的镖局,隻要由他們出馬承接的業務,就連綠林中的成名盜匪都要給幾分面子。
康天祿也深知風揚镖局的威名,若能得到他們的幫助,臨江城的困境定能迎刃而解。他連忙拱手道:“徐管家,此恩此德,江南商會定當銘記在心。有了蘭亭山莊的鼎力相助,我們定能渡過難關。”
徐管家微微颔首,目光中透出一絲堅定:“康會長,在這江南地界,蘭亭山莊與江南商會唇齒相依,共度時艱乃分内之事。藍莊主也已調配人馬,察查天華銀号背後的勢力……此外,驚鴻山莊那邊,康會長也要留心。”
康天祿心中微震,看來近日驚鴻山莊的風聲,究竟還是傳了出去,且瞧蘭亭山莊這架勢,似乎對驚鴻山莊死灰複燃還是有些忌憚。
兩人又寒暄了幾句,徐管家一招手,身旁的護衛立即将所帶的木匣送上:“康會長,這幾幅字畫,乃是我們莊主的一番心意,請笑納。蘭亭山莊與江南商會之間的合作生意,還要請您多多擔待了。”
康天祿接過木匣,眼中是難以掩飾的驚喜。他知道蘭亭山莊莊主藍青雲所藏的字畫價值連城,每一幅都是難得的珍品,連忙道:“徐管家,此等珍寶,實在令人歎為觀止。藍莊主如此厚賜,康某實感榮幸之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