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清荷的絲帶如同狂風暴雨般砸在歐陽素的護體罡氣上,那絲帶在劇烈的摩擦中已然變得焦黑,卻依然堅韌無比。黑鸢與青鹄趁機搶上,完全不顧自身傷勢,帶着必死的決心,如同兩股血色旋風,瘋狂地絞殺着身邊殘餘的敵人!一時間,竟将剩下的殺手逼得節節敗退!
楚清荷被體内撕裂般的劇痛逼得險些咬破舌尖,她的眼前已經開始發黑,鮮血不斷從唇角湧出——她知道,金針逆脈的功效正在逼近極限,自己已經撐不了多久了。不過歐陽素被她這不要命的打法顯然逼得有些狼狽,清癯的臉上再無半分從容。
楚清荷力求速勝,而歐陽素确實要拖延到她油盡燈枯!
果然,楚清荷的殺招漸漸變得遲緩,每一次揮動絲帶都似乎要耗盡她全身的力氣。歐陽素看準楚清荷氣力難以為繼的空檔,眼中兇光暴漲。那染血的雙指凝聚起畢生功力,如同毒龍出洞,直直戳向楚清荷心口!
楚清荷看着那索命的指尖在瞳孔中急速放大,臉上卻浮現出一抹近乎解脫的、帶着無盡恨意的慘笑。她不閃不避,徑直迎上歐陽素的攻勢,在自己心口被雙指即将貫穿的刹那,瞬間将體内狂暴混亂的真氣強行逼出,雙掌驟然重擊歐陽素胸口!
歐陽素驚怒交加,萬萬沒想到她竟會用這種同歸于盡的法子!他如果再不收招,胸口要害受楚清荷全力一擊,輕則殘廢,重則斃命!
他想要收手。
楚清荷賭赢了。
她可以豁出性命,而歐陽素卻不敢!
一道寒光從楚清荷舌底激射而出!那是她最後的武器,此刻,它帶着楚清荷決絕的意志,精準無比地釘入歐陽素的眉心!她那看似纖細的雙臂也爆發出驚人的力量,趁歐陽素因銀針入腦失神的刹那,狠狠将那股失控的冰寒内力發洩在他胸口要穴!
歐陽素再度伸指點向楚清荷心口,楚清荷已無力抵擋,但她也已經不必抵擋。邀月閣中激蕩着一陣沉悶到令人心髒驟停的爆鳴,歐陽素雙眼暴凸,發出一聲不似人聲的凄厲慘嚎,身體如同被重錘擊中般向後倒飛出去,狠狠撞在冰冷的鋼壁上,頓時氣絕!
這個掌控“天羅”、狡詐如狐、為皇帝幹盡髒事的毒蛇,終于伏誅!
楚清荷也如同斷了線的木偶般軟軟地向後倒去,意識徹底模糊前,她拼盡最後一絲力氣……爬到了夜郎君的身邊。
她冰冷的額頭貼着他染血的頸側,他的脈搏還在跳動,如果及時施救,還有一線生機。
黑鸢與青鹄也已在血戰之中剿滅了其餘殺手,但四人被牢牢鎖在邀月閣這個巨大的鐵籠中,又有誰能進來救他們?
他們都還活着,卻也都離死亡很近。
若非如此,或許還能合力找到打開鐵壁的機關。
但此刻,每個人都已無力再動。
或許……就這樣……死在一起……也……
“轟隆隆隆!”
一聲遠比之前任何爆炸都要震耳欲聾的巨響在邀月閣外側猛然炸開!那扇被鋼闆卡死的巨大雕花木窗連同後面厚重的鋼闆,如同紙糊般被狂暴的力量瞬間撕裂、扭曲、抛飛!刺眼的火光混合着濃煙和冰冷的水汽,從巨大的破洞中瘋狂湧入——整艘碎月舫都在崩解!
是水。
楚清荷緊抱着夜郎君的身體,在極度的痛苦和窒息中恢複了一絲模糊的意識。冰冷刺骨的河水淹沒了口鼻,水壓從四面八方積壓過來,她感覺自己正被冰冷的水流裹挾着下沉,周身刺骨的寒意和體内的痛楚比寒毒發作時更甚百倍。她想要掙紮,但已經沒有一絲力氣,隻能就這樣緩緩往河底墜去。
就在此時,幾抹神秘的黑影出現在她已經模糊的視線裡,一隻有力的大手猛地抓住了她的胳膊,又有人用雙掌托着她的脊背,帶着她與夜郎君向水面的船影遊去。小船上,沈墨正探出大半個身子,指揮着幾名渾身濕透的精壯漢子,七手八腳地将楚清荷與夜郎君拖上了船。
夜郎君……他還活着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