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重嗎?”
她的高興一掃而空。
但因為喜歡,哪怕舉不起她也天天看,沒事就看,這是一把她找到的獨屬于她的刀,從這一天起,她有了想做的事,她要找到一種刀法,用這把刀。
日子有了盼頭就好過起來,她也終于下定決心,告别了趙孤娘這個别人喊出來的外号,給自己起了名,她會永遠記住這個嶄新的自己,永遠記住這把刀。
她以刀為名。
那個提不起刀的早上趙刀刀至今記憶猶新。
能與之相比的隻有那個刀出聲說話的晚上。
那一年她十歲。
她當時太想要個朋友了。
什麼都好,能陪她說說話就行。
在趙刀刀知道自己是内門弟子之後,跑來奚落她的人都少了很多。
雖然她也不太喜歡那些人。
不過一個人練功,總會生出許多其他的煩惱。
她不是個話多的小孩,但那一點點的憂愁,她也想找個地方排解。
她不知道能對誰說。
劍譜上不準亂塗亂畫。
屋子的牆壁花了也會被教訓。
懸崖邊還總是有師兄師姐占着不走。
于是,趙刀刀就抱着刀自言自語了一段日子。
她不知道把刀當作朋友行不行。但她也沒有别的好東西了。
直到那個晚上,突然有一個聲音喊她,“趙刀刀?”
她驚得摔在地上。
那之後趙刀刀就有了朋友。
很長一段時間練功的時候因為總想着刀,反而難以控制力度。
沒人告訴她,太想要的東西,就算得到了也會患得患失的。
趙刀刀也是從黑刀會說話那會兒開始經常發呆的。
早上醒來的時候,她總是分不清過去和現在,然後空落落地盯着房頂,直到刀子精出聲才反應過來。
在山上又待了很久。
她有的不隻是一把刀,這個念頭漸漸刻在了她心裡。
很多人聽到動靜趕來了。
看到的,就是趙刀刀和黑衣人對峙的場面。
她手中的刀鋒橫在那人的脖頸,那人的劍尖亦直指她的心口。
看上去勢均力敵。
隻是有一點不同——
趙刀刀不在意那把危險的劍,但黑衣人在乎那把要命的刀。
“恩人沒事吧?!”唐雪驚呼着跑進來。
看到趙刀刀完好無損,她安撫自己,呼出一口氣,“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周向晚也進來了,好聲好氣地勸他們都先把兵器放下。
趙刀刀沒有放下刀。
趙刀刀很生氣。
這不是她第一次遇到偷刀賊。
但每一次,她都非常生氣。
她問,“你叫什麼?”
既已被抓了個正着,黑衣人也沒有說謊的必要了。反正今晚之後,唐家必然能查到他。
他揭下面巾。
“齊闊。”
多的卻不肯再說。
趙刀刀眯了眯眼,質問道,“為什麼偷我的刀?”
齊闊沒有回答。
周圍也很安靜。
圍了那麼多唐家弟子,那麼多雙眼睛都在看着她。
唐雪也殷切地看着她。周向晚欲言又止。
他們是在怕齊闊傷了她,還是怕她傷了齊闊?
但趙刀刀此刻不想去思考這些無關緊要的事,她隻想知道齊闊的目的和理由。
齊闊先收劍了。
她抿了抿唇,收回了刀。
又問,“所以,你是來偷刀的嗎?”
齊闊還是沒有回答。
她嘲弄道,“你信不信,就算我把刀放在這裡,你也未必能輕易拿走?”
齊闊的神色終于動了,那是不信的眼神。
不過他也隻是直直盯着那把刀,從剛才起,他就一直沒有看趙刀刀。
那是一種有意為之的忽視。
趙刀刀倒是仔細地看着他。
她忽然起來,她見過這樣的眼神。
在山上的師兄師姐眼中,在那些嘲笑她隻是運氣好沒有實力的弟子眼中。
她們怕她,恨她,妒她,卻又拿她無可奈何。就把她當作空氣。
這就是那樣的眼神。
趙刀刀眯了眯眼,又想起來一件事——“我見過你。”
這回齊闊倒沒繼續沉默,他隻是對周圍的人說,“今晚的事,我會給唐堡主一個交代的。”
他還是沒有看趙刀刀,也沒有道歉。
現在的偷刀賊真是一個比一個不講禮貌,趙刀刀心想。
周圍的人又看向趙刀刀。滿眼都是希望她大人有大量的期待。
“……”
趙刀刀冷笑一聲,死盯着齊闊,像是要刻印下他的相貌,恨恨道,“姓齊的,你最從現在開始每天祈禱——别再讓我遇見你。”
然後轉身揮揮手。
衆弟子不再堵門,“齊公子,請吧。”
齊闊冷哼一聲,憤然離去。
“?”
趙刀刀忍一時越想越氣。
正要出去攔他,卻被唐雪攔住了。
唐雪說,“恩人,别去管他了,時候不早了,明天就要出發,回去先休息吧,不要為了這些不值的事動氣啦。”
周向晚用扇子半遮着臉小聲說,“你不知道他是誰吧,他可是當今劍宗門下弟子,你可别為了這點事惹個大麻煩。”
刀子精也勸她,“他沒得手,别為了這種人發這麼大的火。”
可是偷别人的東西,難道這麼容易就能被原諒嗎。
她想不明白。
她明白的。
一切都是從齊闊報出自己的名字開始的。
“唉。”趙刀刀輕歎一聲,“行啦,我不氣了,你們也回去休息吧。”
“啊,那……恩人早些歇息。”
她裝作看不出唐雪想要多留的意思,送她和周向晚出去。
趙刀刀關上門。
咬牙切齒地想,要是她再遇到那小子,她就揍他,就是他師父在也不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