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向晚的聲音落在耳畔,趙刀刀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路上王四說起那個故事的時候,他臉上沒有太多表情,她還以為他也隻是頭一次聽說,不了解其中内情。
趙刀刀看着手裡的書,“張長老竟然真的有個師妹……”
“她真在比試上大出風頭了嗎?為什麼這裡半句也不提?”
周向晚道,“比試到底如何我不知道,不過确實有些奇怪。”
趙刀刀追問,“連巒嶽派都沒留下隻言片語,你是怎麼知道她的,你見過她?”
周向晚将扇子抽出,摩挲着扇骨道,“沒有,是你剛才問了我才忽然想起來,我小叔曾無意中說起過這麼一個人。”
趙刀刀問,“你小叔見過她?他什麼時候提起的,這次,還是兩年以前?”
“你也知道肯定不是這次。”周向晚讪笑一聲,道,“不過不止兩年,是更早之前……應該是在我小時候吧,有次他教我的時候提了一嘴,但我也不知道他說的人是不是王四說的那個。”
因為那天劍爐小範圍失火了,就在陸懷瑾說完這事不久後,所以他還有些印象。
趙刀刀好奇地看着周向晚,“他都說了什麼?”
“他當時說,巒嶽派張長老的師妹來過陸家。”
“就這一句?你記性真好。”
周向晚得意地笑了下,“假如她們是同一個人,按我小叔說這話的時間,陸家既然能認出她,應當就是在她大比之後不久。但那時候巒嶽派剛站穩腳跟,下山的弟子大都結伴而行,去世家也都寫了請柬才敢登門,生怕被世人覺得巒嶽派有依附誰的苗頭……”
“她卻是一個人去了你家?”
周向晚颔首,“現在想來,确實很奇怪。”
“她叫什麼?”
“不知道。”
“你小叔有說她為什麼去?”
“好像是去找人?”
“她去找人卻不自報姓名?”
“她說她自巒嶽派而來,秘密行事,不便告知姓名。”
“那場大比呢?”
“好像沒人注意到她的名字,隻知道她是張秋水的師妹。”
這樣一個人,在大比出盡風頭,居然隻留下一個依附于手下敗将的名号,甚至巒嶽派已經沒人記得她。
趙刀刀不知該惋惜還是感慨。
“她去找誰?”
“白衣青衫碧落劍。”
“那是誰?”
周向晚緊緊盯着趙刀刀,“你不知道?”
“不知道。”趙刀刀反問,“我應該知道嗎?”
她這一路全無遮掩,以周向晚的心思細膩程度,大概早就覺察了她對武洲種種過去的無知,怎麼這會兒反而奇怪起來?
周向晚緩緩道,“這件事哪怕是武洲的黃口小兒也知道。”
趙刀刀攤手,“可我既不是黃口小兒,也真的不知道。”
周向晚看着她,知道她說的是真話。歎氣道,“我還以為水城那會兒你隻是不想說,在考驗我呢。”
趙刀刀心知她又暴露了什麼,不過這會兒也無所謂了,對别人她會記得少說一些。
她認真道:“這個問題我隻問過你。”
“那這件事你就更不能讓别人知道了。”
“好。”
周向晚用扇子擋出一片陰影,像是交流什麼秘密一般,低聲道,“白衣青衫碧落劍,冷面公子無情客。她找的人就是跑了的天下第一,趙逐。”
“趙逐……”趙刀刀将這名字在唇齒間過了幾遍,原來這就是天下第一的名字。
她記在心中。
趙刀刀問,“她為什麼要找趙逐?”
“不知道,她要是找别人興許還能看出點什麼,她找趙逐的話,可能有太多理由了。”
“為什麼?”
“因為那時天下人都在找趙逐。”
趙刀刀了然,贊同道,“因為他是天下第一。”她笑道,“不過他們顯然不是去找他做朋友的。”
“沒錯,找他的人也都是為了成為天下第一。”
“然後呢?”
“我家又沒藏着這個人,詢問無果,她就走了。”
“這就沒了?”
“沒了。”
趙刀刀微微皺眉,“我記得你說,天下第一跑了,天下第二棄城而去?”
周向晚看了她一眼,很是嫌棄。
趙刀刀手癢癢,心道,應該去門口把黑刀拿進來。
周向晚無奈道,“說什麼你都信,你居然聽不出那是酒話?”
趙刀刀拒絕他的辯白,“是誰說自己千杯不倒的?”
周向晚潇灑地甩開扇子,他使了巧勁,這次沒發出一點聲音。
他正色道,“城主要是這麼容易當,武洲還不亂了套。”
“嗯。”
“雖然如此,趙逐的命卻很好,他的确有成為城主的機會。”
“所以棄城而去的也是他?”
“這是誇張些的說法,他隻是有機會,但并沒有抓住這個機會。”
趙刀刀已經完全被勾起了好奇,“他做了什麼?”
周向晚娓娓道來,“當年,有座城的城主正值壯年,卻突然患上一種怪病,卧床不起,他膝下無子,也沒有培養什麼繼承的後人,江湖上的人都說他私下發布了城主令,要從天下豪傑中挑選後代,繼承城主之位。那時武林大會剛剛落幕,趙逐正好在這個時候擊敗了對手成為天下第一,一時風頭無兩,就有好事之人給這位城主提了他。”
“他當了?”
“聽說他去試了,不過隻當了三天城主,就放下得病的老城主跑了。”
“為什麼?”
“他留信說,自己并無治城之能,實在不堪大任,為了不讓城内百姓流離失所,天下英才無數,還是請城主另做打算,。”
趙刀刀歪頭,沒想過居然還有這種操作,“然後呢?”
“然後就是他被四處求戰,坐穩了天下第一。”
“所以天下第一還在?”
周向晚道,“沒人知道他還在不在,江湖上有過他身死的傳言,但從來沒人見過他的屍身,所以這成了一樁懸案,總之,天下沒人找得到他。”
餘音悠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