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趙刀刀也不敢确定究竟是這花本就難活還是自己養花的手藝有問題。
這事便沒了後續。
年過之後,花九九像是變了性子,隻是偶爾找她,趙刀刀樂得其所,也沒有再去花家。
可惜這種徹底輕松自在的感覺隻持續了十天半月,自從每個方向她都找不到出去的路,趙刀刀的心中又開始不安。
春去,夏至。
轉眼藤蔓已經爬滿了趙刀刀的木屋,綠色的葉子圍着屋子放肆地生長。
趙刀刀已經在輪回城待了很久,久到她覺得自己好像生來就待在這裡,從沒有離開過。
隻是這天早上她忽然覺得有哪裡不對勁。
趙刀刀摩挲着手指,猛地想起來花九九前幾日借了自己那把木刀。
木刀雖小,但刻成之後她一直貼身攜帶,甚至都沒再給老木匠看過,花九九要是知道這事也該是很早就知道了,為什麼一直不說直到昨天才突然提起?最關鍵的是——她怎麼就鬼使神差地答應借給花九九了呢?
趙刀刀歪了歪頭,想不明白。
她趕到花家,花九九不在,隻有管家送來一個小葫蘆。
“這是什麼?”趙刀刀不解。
管家輕咳兩聲,“趙姑娘,你那把木刀太小,九九姑娘昨天拿了之後放在桌上出去了下,不知怎的回來就找不見了,她讓人把花家翻了個遍,但是……”
趙刀刀一時還沒理解,“你是說……”
“九九姑娘到現在還在找,她沒找到,不願見你,說先把這葫蘆給你償還。”管家小心翼翼地張開手裡的絲綢手帕,裡頭包着一個精緻的手掌大小的葫蘆,“這葫蘆也是九九姑娘心愛之物,因為實在找不到那木刀,她便令我把這東西拿來先償還與你,若你不想要……”
管家似乎有些為難,“找到之前,姑娘說她願意用任何東西抵着。”
“我……那我先收着。”趙刀刀皺了皺眉,她倒也沒其他想要的東西,低聲自語,“東西總不可能丢了。”花九九雖然看着不着調,可趙刀刀與她相處多日,卻對一點深信不疑——花九九絕不可能沒由來地丢掉任何東西。
是巧合?還是故意?
“趙姑娘……”管家見她收下,舒了一口氣。
趙刀刀點點頭,“她要是找到你及時告訴我,我明天再來。”
“好。”管家送她出門。
不成想,此次離開花家之後,竟連門也踏不進半步。
花家閉門謝客,一連幾天,趙刀刀都找她不見。
趙刀刀日漸心神不甯。
不記得第幾日,終于有人送信說找到了。隔日花九九派人送來絹布包着的木制小刀,那會兒趙刀刀正在屋裡把弄刻刀。
那人隻是代人辦事,話到便走。山路崎岖,他來此之前也疑惑到底是什麼樣的怪人,才會放着花家的豪宅不住,非要住在山上?
如今終于見到這人了,卻覺得沒什麼奇特之處,隻是個普通女子。
趙刀刀聽腳步聲減遠,放下刻刀,打開絹布,她的眼睛瞪大了——那裡頭是一把木刀,一把巴掌大的,斷了的木刀。
一時之間,天地仿佛倒轉,她心神劇顫,錐心蝕骨之痛卷土重來。趙刀刀揪緊了衣襟,捂住胸口,突然留下兩行血淚來。
她突然開始在屋内瘋狂的翻找,終于在花瓶内找到了那枚黑色銅錢,趙刀刀将銅錢狠狠攥在手心中。
這是顧傾城曾經給她的東西,記憶在此時終于被撬開一點破綻,“是真的……”
“那朵花……”她想起來了。
“趙逐……”趙逐出現在那個夢裡,也在輪回城生活過,所以她還記得趙逐。
趙小刀……她的黑刀早已斷了,難怪自己想不起練刀的日子。
還有唐雪、顧傾城、周向晚……
天旋地轉間,砰的一聲,趙刀刀昏倒在地。
她做了一個很長的夢。
那夢太過離奇,不但夢中有夢,還有一座她待了很久的山,幾座溫暖的城,和一把消失的刀。
等趙刀刀再醒,床邊坐着的人轉過頭——這不正是她一直在找的花九九?
“你做夢了?”花九九好奇的看着她,“是什麼夢,你很傷心嗎?”
“不,是個美夢。”趙刀刀起身問:“我躺了多久,沈木匠來找過我嗎?你怎麼來了?”
花九九漫不經心道:“沒多久,還沒一天呢。大概是找過吧,我怕你一個人死了沒人收屍,所以過來了。”
趙刀刀沉默半晌,“多謝,我要去劈柴了。”
“你……”花九九剛說一字,又将話咽回肚裡,嘿嘿笑道,“算了,沒什麼,你勞累過度,最近可得好好休養。我不打擾你啦!”
說着就徑直出了門。
她一向很忙,趙刀刀沒有阻攔。
但趙刀刀也沒像答應的那樣去劈柴,反而走到林深處開始練刀。
咔哒。
踩斷枯枝的腳步聲出現在附近。
趙刀刀沒有去管。
本該剛才就離開的花九九從樹木後露出身影,她像是看到什麼可怕的事一般,楞在原地不能動彈。
木刀削風,花九九從不知道趙刀刀還有這樣一把木刀,沈木匠也從不知道。
“你在幹什麼!”花九九大喊着問道。
趙刀刀手下未停,隻是刀勢放慢了一步,聲音清晰地傳來。
“練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