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靜谧,冷風蕭瑟。
花府一間卧室房門動了動。
趙刀刀輕聲進入房中,屋裡有很多花瓶擺設,但是沒有花。
她走到桌邊,上次那本書已經不在,她繼續朝裡面走去,在床邊站定。
隔着帳子,花九九躺在床上,似乎已經熟睡。
趙刀刀用手将一邊的帷帳輕輕揭起。
她的手一頓,一擡頭,忽然對上一雙明晃晃的招子。
本該熟睡的花九九竟然睜開了眼睛。
趙刀刀不動聲色地将帷帳挂在床邊,收回手。
屋裡沒有點燈,二人就借着窗外的一點月光看着對方。
花九九坐起身,打着個哈欠道:“你怎麼自己過來了,這麼晚來,是突然想我了嗎?”
趙刀刀搖了搖頭。
花九九抱膝靠坐在床上,歪着頭問,“那是為什麼?”
趙刀刀沉默片刻,道:“城外……沒有出口吧。”
花九九裹了裹被子,“原來你還沒找到就打算放棄了嗎?”
趙刀刀走到屏風旁的架子處,拿了一件厚衣遞給花九九,“你說給我三個月時間找到出口,這些天裡,我一直往外跑,去到更遠處,在城外找了很久。”她停了停,“早在約定之前,我就已經開始找了,但是到現在也沒有找着。”
花九九接過衣服,眨了眨眼,“辛苦了……你打算認輸了?”
趙刀刀搖搖頭,繼續道,“最近,我一直有個想法想要驗證,和你笃定我會留在這裡一樣,我忽然也覺得在外面找不到出口了。”
花九九披上衣服的動作停下來,眯起眼睛,“你這是什麼意思?”
趙刀刀拉直了唇線,緩緩道,“我早該想到的,以輪回城的奇異,出口為什麼非得在城外,而不在城裡?”
花九九看着她思索道:“這麼說,你現在是想在城裡找了?”
“是。”
“那你來這裡……”
花九九茫然無知的表情無法阻止趙刀刀探尋的決心。
趙刀刀想起了在花府探尋的那幾夜,又想到城裡有人提過的一位聖女。
聖女的消息對輪回城的人來說或許不算秘密,對她來說卻珍貴無比,隻是鮮少有人會在她面前提起。
隻有一次,偶然間她聽木匠說起了這件事。沈老頭提起了那位聖女,說她也是花家人,是花九九的姐姐……
趙刀刀低頭看着花九九。輪回花,輪回城,從未見過的聖女,花九九房間裡的動靜,找不到的出口——一切都要在今夜揭開面紗。
她說:“你屋裡常常有說話聲,我曾以為是你自言自語,但有一日我凝神細聽分明就是兩個聲音。可我守着看你,天亮之後,屋裡出來的卻隻你一人……每次屋裡都隻有一人出來。九九,你的那位姐姐到底藏在輪回城何處,我為何從沒見過?”
花九九慢慢系好衣服站起身來,沉聲道:“這些與你無關!”
“與我無關?若她與出口有關呢?”
花九九悲切道:“趙刀刀,你就這麼想出去?”她作勢要去抓趙刀刀的衣服。
不想,趙刀刀突然從暗中抽出一把木刀。
刀搭在花九九的脖子上,和她的皮膚隻有半寸之遙。
趙刀刀冷下聲音,“放下手。我不知道你想拿什麼,但九九,我并不想傷你。願賭服輸,如果我找對了出口,阻止我的也不該是你。”
“……”
花九九瞪大眼睛,驚詫于她的敏銳,把戲還未施展已經被看穿,她垂下手彈了彈指尖,喃喃道,“究竟是為什麼?”
連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此刻到底想問什麼,又想得到什麼答案。
花九九第一次發覺輪回城的夜色居然如此漆黑,仿佛被濃稠的霧籠罩,令人無力呼吸,也無法看清。
趙刀刀握刀的手沒有一絲顫抖,穩穩地架在花九九頸邊,“我說過了,外面有人在等我。”
“哪怕你出去活不了幾天?”
趙刀刀歎了口氣,緩緩道:“九九,無論怎樣,我總要試一試的,如果出口就在這裡,你攔不住我。”
“既然你已經下定決心,是,出口就在這間屋裡,但——”花九九的語氣漸漸激動,聲音卻突然停下了。
花九九已被一掌劈暈。
趙刀刀得到答案的同時就下了決斷,她扶住花九九,将人放在旁邊的榻上,開始摸索床邊的花瓶擺設。
有幾次在屋外,趙刀刀記得卧房的床榻附近有個東西會發出響聲,或許是什麼機關。
周圍試了一圈沒有動靜,她一把掀起床幔,被褥,目光一定,終于在床上看到一個小巧的機擴——床闆上有一處葫蘆狀的凹陷。
趙刀刀想起了花九九送她的那個葫蘆,此時正戴在身上,不過……她摸葫蘆的手一頓,那葫蘆比起眼前的機關大了太多。
趙刀刀正愁着,忽然發現花九九床頭有根紅線吊着什麼東西。
她伸手去勾,順着線勾上來一個拇指大小的玉葫蘆。
趙刀刀看了看花九九,如果這小姑娘醒着,想必要氣到快炸了。
她沒有猶豫伸手摘下,将葫蘆放進機關。
剛放進去,床下傳來厚中的幾聲悶響,趙刀刀向後跳開,盯着床闆目不轉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