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别院後,劉媽媽少不得一番盤問,幸好小桃在路上就和謝凝對好了口風,隻說是昨日在寺裡崴了腳,不得已之下隻能在禅房借住一宿。
劉媽媽也曾派人去寺裡尋找,隻是當時天色已晚寺門緊閉,無奈之下隻能原路折返。
好在謝凝安然無恙地回來了,否則整個别院的人都要跟着倒黴。也因為這件事,劉媽媽對謝凝看管得更嚴密了些。
一别數日,謝凝再也沒有出過别院的門,每日隻倚在窗前惆怅地望着院裡的那一顆柳樹。
休養了十日,玉盞面上的紅疹已經全部褪去,這日一早她就回到了謝凝身邊。
“姑娘怎麼沒精打采的?”替謝凝梳頭的時候,她疑惑地問道。
謝凝的唇邊浮起了一抹虛浮的笑意,眼底閃過一絲惆怅。“大概是昨夜沒睡好吧。”
夜深人靜時,思念噴薄而出,沒有了白日的顧忌和束縛,夢裡的她愛得豁達又熱烈。
可好夢易醒,睜開眼便隻剩下殘酷的現實。人間一場驚鴻宴,一見沈幸誤終生。往後所有的歡愉就隻能到夢中去尋了。
看着她情緒低落的模樣,玉盞心裡起了疑,面上卻沒有顯露半分。隻是在謝凝午睡的時候悄悄找到了小桃。
對上玉盞略顯嚴厲的眼神,小桃心頭一緊,眸中露出了幾分懼怕,卻還是沒将那日的事情說出來。
“姑娘在寺裡有沒有遇見什麼人?”看着小桃心虛的眼神,玉盞眉峰緊蹙,連語氣都有些淩厲。
小桃知道糊弄不住,隻得半真半假地答道:“寺裡沒什麼人,除了那些和尚就隻有一個模樣俊逸的公子。”
聞言,玉盞眉心一緊,急促地追問道:“姑娘和他說過什麼話或者做過什麼事嗎?”
望着玉盞嚴肅的面容,小桃心口一窒,慌忙搖頭道:“隻寒暄了幾句,很快就走了。”
玉盞面色一沉,若有所思地看着她,半晌後厲聲告誡:“這件事不準跟任何人提起,若是傳了半句閑話出去,我可饒不了你。”
小桃被她吓了一跳,哆嗦着點了點頭,信誓旦旦地保證道:“姐姐放心,我一定守口如瓶。”
玉盞離開後,小桃心有餘悸的撫了撫胸口,不明白她為什麼一面刺探謝凝的事,一面又威脅自己不準走漏風聲。
上巳節的那一日,玉盞和小桃一塊兒陪着謝凝出門踏青。
外頭海棠花開得正豔,淡粉色的花苞挨挨擠擠,一簇簇地開在嫩綠的枝頭,顯得格外嬌豔。
玉盞将事先準備好的布巾鋪在地上,貼心地取出食盒裡的點心,笑吟吟地說道:“姑娘在這坐着,奴婢去河裡取一壺水來。”
一陣風吹來,海棠花瓣紛紛揚揚地落在了地上。望着随風飄零的花瓣,謝凝的心中生出了一抹感傷。
這時,不遠處的草叢裡忽然蹿出了一隻毛發雪白的兔子。小桃見了立刻驚喜地叫道:“姑娘,你快看,那兒有一隻兔子,好可愛啊……”
順着她指向的地方望去,謝凝果然看見了一隻眼睛泛紅、通體雪白的玉兔。
壓抑的心情一掃而空,她慢慢朝草叢走去,可剛走到那裡,兔子像是受了驚吓,撒腿就跑到了一邊。
“姑娘,我們把它捉回去養着吧。”見謝凝對兔子起了興趣,小桃興奮地提議道。
兔子跑的不遠,隻要她再上前幾步就能将它捉住。謝凝的眼中閃動着躍躍欲試的光彩,她沒有說話,卻興緻勃勃地朝小桃點了點頭。
就這樣,她們一左一右地慢慢靠了過去,可每一次都隻差一點。
兔子幾次三番的逃脫激發了謝凝不服輸的性子,見兔子跑遠,她也不管不顧地追了上去。
見狀小桃也跟着跑了過去,可進了山林後,綠樹成蔭、灌木叢生,很快她就把人跟丢了。
謝凝低着頭,一心想抓住兔子,哪裡知道自己竟然不知不覺間跑入了山林深處。
跑了許久後,兔子忽然停在了一處樹叢下,謝凝氣喘籲籲地彎下腰,一把就将它抱在了懷裡。
她滿心歡喜地望着懷裡的兔子,一回頭卻發現自己找不到回去的路了。
她嘗試撥開高低錯落的灌木叢,茫然地尋找着出去的路,可走了很久仍然被困在林子裡。
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她終于慌亂起來。手中的兔子也不再可愛,反而成了一種負累。
她苦惱地蹲下身子,松開手将兔子放在了地上,自言自語道:“都怪我自己貪心,若是不追你,也不會陷在這林子裡走不出去。”
兔子在她腳邊蹭了蹭,擡起一雙眼睛望着她,片刻後撒腿往另一處跑去。
它跑的很慢,像是刻意在等她一樣。謝凝心中一驚,面上露出了不可思議的神情,喃喃說道:“你是要帶我出去嗎?”
兔子像是能聽懂她的話,等她走近時,又一次撒腿往前跑去。謝凝就這麼跟在它的身後,很快就走出了樹林,來到了一座小木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