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上他憂慮的眼神,謝凝歎了口氣,将宮道上發生的事全都告訴了他。
聽完她的叙述,崔琰的面色越發陰沉。他憤怒地握緊拳頭,眼底滿是怒火。
“豈有此理,懷王竟敢觊觎你!”
他知道懷王風流,卻沒想到大庭廣衆之下,他也敢如此嚣張,絲毫不把他們永昌侯府放在眼裡。
“今日的事都因我而起,連累了晗兒,我實在過意不去。”
謝凝神色哀婉地看向崔琰,眼中滿是羞愧和歉疚。
“這不是你的錯,你不必多想。晗兒确實失言了,母親罰她也是應該的。”怕她多想,崔琰刻意放柔了語氣,連面上的怒色也消退了幾分。
“過幾日便是上元節了,到時候我帶你去逛逛燈會。”
迎着崔琰溫柔的眼神,謝凝心生動容,柔順地點了點頭:“好。”
這一日因為崔晗被禁足,朱氏心情不悅,謝凝便在自己屋裡用了晚膳,免得礙了她的眼。
侯府不似别院,院子裡有許多丫鬟,無數雙眼睛日夜都在盯着她。也許是為了避嫌,每回崔琰來的時候,謝凝都讓玉盞将房門開着,以免傳出不好的流言。
自以為有了肌膚之親,崔琰看向她的目光時常分外熱烈。可入了侯府,他也顧忌頗深,即便情潮暗湧,也始終不敢更進一步。
好不容易捱到了正月十五,恰逢朝廷休沐,在府中用過晚膳後,崔琰就帶着謝凝和剛被解禁的崔晗出了門。
坐在寬敞的馬車内,望着街道上挂起的大紅燈籠,崔晗長長地舒了口氣。
“總算是出來了,再憋下去我都要瘋了。”
禁足的這些日子,朱氏身邊的婆子天天拘着她做繡活,可憐她白嫩的手指上紮滿了針眼,現在想起來還覺得手疼。
“母親也是為了你好。”看着崔晗嘟嘴抱怨的表情,崔琰笑着掃了她一眼。
“哼,哥哥偏心,光想着嫂嫂,一次也不去看我。”看着崔琰含笑的眼神,崔晗氣呼呼地瞪着他。
被打趣的謝凝面上一紅,有些無措地絞起了手指。
看出了她的羞窘,崔晗掩唇一笑:“嫂嫂,我針對的是哥哥,可不關你的事。”
崔琰唇角一揚,戲谑地笑道:“夫妻本是一體,你針對我,便是和阿凝過不去。”
聞言崔晗面上一熱,嬌嗔地反駁道:“哥哥真是不知羞,還沒成親呢,說什麼夫妻一體,真當我不是外人了?”
轉頭看向謝凝,隻見她兩頰绯紅,嬌羞地垂下了頭。崔琰撲哧一笑,眼角眉梢都染上了愉悅之色。
“世子,前頭就是嘉定橋了,路上人多,馬車駛不進去,就請世子與兩位姑娘在此處下車吧。”
耳邊傳來了車夫的請示,崔琰笑意一斂,撩開簾幔走了出去。崔晗緊跟其後,興沖沖地下了馬車。
謝凝定了定神,等面上的紅暈褪去後,才在崔琰的攙扶下走了下去。
這是上京城最繁華的一條街道,每逢佳節,便有無數人蜂擁而至,将這條數裡長的街道擠得水洩不通。
長街上人潮如織,男女老少摩肩擦踵。崔琰将謝凝護在身側,小心翼翼地牽着她的手。
崔晗被落在身後,身邊另有婢女和家丁相護。望着崔琰和謝凝并肩同行的身影,她的眼中寫滿了羨慕。
上了嘉定橋後,望着河對岸挂着的彩燈,謝凝的眼中生出了一絲向往。
看出了她的憧憬,崔琰笑着問道:“想要花燈嗎?”
“可以嗎?”謝凝眸光一亮,面上浮現了淡淡的喜色。
“當然可以,走吧,我們去買燈。”崔琰溫柔地笑了笑,眼裡滿是寵溺。
橋上人潮洶湧,下了橋後早已不見了崔晗的身影。
然而滿心滿眼都是謝凝的崔琰并沒有發現崔晗走丢的事。
橋墩下,一個須發皆白的老人正坐在樹下制作着花燈。謝凝好奇地看了一眼,老人便擡頭問道:“小姑娘,想要花燈嗎?”
“老人家,你的花燈都是現做的嗎?”今夜是上元節,别的商販都是早早的就備好了售賣的花燈,像他這樣現場制作的實在是少有。
“先前做的都賣完了,正好還剩下些材料,做完了我也就回家去了。”老人慈祥地笑了笑,手上的鐵絲靈活地穿成了兔子的形狀。
“這盞燈可以賣給我們嗎?”見謝凝目不轉睛地看着,崔琰笑着掏出了一錠銀子,彎腰丢進了他面前的籃子裡。
“好,不過你們要多等一會兒了,我得把燈籠紙糊上。”
崔琰還沒來得及回答,身後忽然傳來了家丁慌張的聲音。
“世子,不好了,姑娘她走丢了。”
崔琰面上一緊,震驚地問道:“怎麼回事?那麼多人跟着,怎麼會把晗兒弄丢了?”
見他面色陰沉,家丁惶恐不安地垂下了頭。橋上人多,他們一時不備,崔晗就不見了蹤影。
“奴才辦事不利,不敢推卸責任,可眼下想辦法找回姑娘才是最要緊的事。”
聽了家丁的說辭,崔琰更是怒不可遏。他眉心緊蹙,眼底滿是焦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