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他得揍那小子一頓,非讓這小白臉兒長長教訓不可!
段曦甯不知道自己在伏虎心中已經變成了容易被小白臉欺騙的天真少女,還想着怎麼把與素筠打賭的事抵賴掉。
她是說輸了就任由素筠打扮,可沒說哪天啊!
那就等她上元節心情好了想出門賞燈的時候再說。
觀美景打扮得漂漂亮亮理所當然,成日裡埋頭奏章堆裡,和朝中那幫老頭子磨嘴皮子,穿好看衣服也是白瞎了。
素筠可是看着她長大的,自然知道她打什麼鬼主意,一大早等她下了朝換下龍袍時,就把那套做好的廣袖襦裙拿了出來要給她換。
“陛下,這可是用上好的雲錦做的,值不少銀子呢,放着多可惜?”素筠賣力地勸她,“您喜歡什麼發髻,臣都會盤。”
“行吧。”一聽這話,段曦甯就舍不得了,無奈苦笑地伸開雙臂,讓她給自己更衣,嘟囔道,“好像朕多輸不起似的!”
素筠一聽便喜笑顔開,手腳麻利地給她換上裙裝,拉着她坐在了梳妝台前就要給她盤發上妝。
段曦甯認命地坐着,叫人給自己把戶部的奏章拿了過來,翻看着打發時間,看了一本之後就開始催:“素筠,好了沒有,一會兒賀蘭辛要來,随後朕還要與戶部的人議事呢!”
“陛下莫急。”素筠雙手靈巧地給她挽着朝雲髻,一邊安撫道,“很快就好了。”
直到段曦甯将面前的幾本奏章看完,耐心早已耗盡,又問了一遍:“好了沒有?”時,素筠終于大功告成。
“好了。”素筠最後為她塗好口脂,滿意道,“陛下果然是國色天香,風華絕代。”
被她這麼直白地誇,段曦甯十分心滿意足地給了她一個燦爛的笑容:“就你會說話!”
她大大地伸了個懶腰,起身大步朝外走去:“趕緊的,莫耽誤正事。”
賀蘭辛與戶部幾位大臣坐在宣政殿喝了好幾壺茶,等了大半個時辰也不見段曦甯露面,心下納罕。
陛下無論是上朝,還是與朝臣議事,從不遲到,絕不耽誤正事,今日這是怎麼了?
戶部尚書夏元璐有些坐不住了,拐彎抹角地同賀蘭辛道:“賀蘭将軍,不知陛下遲遲不來,可是叫旁的事絆住了?”
賀蘭辛擡頭朝殿外張望,猶豫一瞬,起身道:“我去仙居殿同素筠姑姑打聽一番。”
剛走沒兩步,殿外便傳來唱和:“陛下駕到!”
賀蘭辛與先前還坐着喝茶的幾人人齊齊拱手長揖:“參見陛下!”
他餘光瞥見今日陛下所着衣衫似乎分外飄逸,不似她往日常穿的常服利落,正疑惑時,上首便傳來熟悉的聲音:“免禮。”
賀蘭辛擡頭,登時愣住,這是……他們的陛下?
他們陛下近年來越來越慵懶随性了,極少有如此盛裝打扮的時候,恍惚間他還以為這禦座之上換了個人。
戶部那幾人更是擡頭便看傻了眼,木在原地。
段曦甯見他們一個個呆頭鵝的模樣,闆着臉訓斥道:“有事說事,少耽誤功夫!夏元璐,你先說!”
這熟悉的語調讓他們回了神,夏元璐想起來意,急忙恭敬地呈上奏章,同戶部其他幾人與段曦甯好生商議了荊國故地賦役之事。
待幾人議完退下,賀蘭辛才将自己整頓完雲京十六衛并随後練兵事宜的奏章呈上。
南征回來之後,武将多有調動,不少年輕武将被提拔了上來。拱衛京城的雲京十六衛所受波動極大,梳理一番當真是費時費力。
段曦甯看過他的奏章之後頗為贊揚。
合上奏章,擡頭見他還盯着自己看,她不客氣地問:“還愣着做什麼,沒正事了?”
“陛下。”賀蘭辛好奇地問,“今日怎的想起來盛裝打扮了?”
段曦甯似笑非笑地問:“好看嗎?”
賀蘭辛稱贊道:“自然,陛下容華若桃李。”
段曦甯眉頭微挑,被人誇了自然開心。
可她不想說自己打了一個很幼稚的賭,還賭輸了,這才讓人随便打扮的。
一揮廣袖,她随口胡謅道:“雲錦做的裙子,值不少銀子呢,不穿可惜了。”
這摳門兒做派像是她的行事風格,賀蘭辛不由輕笑,順着她的話調侃道:“秀色無人賞,猶如錦衣夜行。”
隻是随口一說的話,不料卻是一語成谶。
戶部那幾個人嘴碎,不過半晌,三省六部官衙中但凡當值的大臣都知道了,今日的陛下華服盛妝。
要知道,衆人上次能瞧見陛下穿裙子還是她及笄的時候。若能有幸再見,哪怕被她臭罵一頓也值了。
于是這些大臣三三兩兩地便結伴前往宣政殿觐見。
最後,一向穩重的中書令程慶之也跟在侍中裴雲起屁股後邊,去了宣政殿一睹龍顔。
出來時,裴雲起還忍不住看了看今日的太陽,是打東邊兒出來的,沒錯啊!
陛下這是唱的哪一出?
他把朝廷内外的大事都想了一遍,也沒想出來最近能有什麼喜事能讓陛下心情大好地打扮自己。
程慶之卻突發奇想道:“裴兄,所謂女為悅己者容。陛下不會是有了看得上眼的郎君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