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既要用你,豈會輕易讓你出事。”魏鄞修直言不諱,道:“丁嬷嬷不曾下毒,是朕做局除掉她。”
“什麼?”焉聞玉徹底傻眼了。
魏鄞修面無表情的望着她:“你中的毒并無危險,朕一眼發現你在裝病。”
難怪她除了一開始肚子痛之後,渾身無力躺兩天就恢複了元氣,瞧着嚴重,但康複起來特别快。
“陛下為何如此對付丁嬷嬷?”焉聞玉大為不解。
九五至尊,要處決一個宮人隻需要一句話,可他偏要拉着她上演這麼一場戲。
“此事你不必知曉。”魏鄞修拒絕透露。
事實上,丁嬷嬷能夠潛伏多年,毫無破綻,她就不會随便冒頭。
前世他死後許多年,才看到她背叛太後的畫面,也是因為這個畫面,讓他對幕後之人的判斷出現了偏差。
朝中除了勤王,他最懷疑珞王,可珞王與他一母同胞,即便觊觎皇位,又何須對太後動手?
又有誰會早早在太後身邊埋下一顆棋子?
魏鄞修不欲打草驚蛇,又不想留着丁嬷嬷橫生枝節,這才借故除去。
焉聞玉不清楚他的顧忌與布局,這是兩人頭一回開誠布公的交談。
他不曾下達任何指示,就将她高高捧起,推了出去。
‘福星’的下場會如何?
“陛下,我能活着麼?”這是她最關心的事情。
魏鄞修的回答也很幹脆:“朕保你不死。”
如此,她的心終于稍稍落了地。
從一開始的茫然,到後來的猜測,充滿了太多的不确定性與忐忑。
有他一句準話,勝過千言萬語,驅散迷霧。
焉聞玉并不覺得他的保證有多麼安全,但至少,她清楚自己在做什麼,而不是稀裡糊塗的做那枉死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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錢太醫沒能入内就被打發了回去,焉聞玉也不裝病了,送走魏鄞修,與聽蘭幾人一塊收拾籠箱。
此番簡裝出行,她隻能帶一個宮女,華麗的衣飾都不适宜。
焉聞玉的心情輕松了些許,不僅有閑暇考慮行囊,還對宮外之行生出了點興緻。
她不曾出過遠門,京城于她而言就很遼闊,周遭幾個縣都沒走遍。
京城之外又是何種風景?
聽蘭見她不再愁眉苦臉,隻當陛下把人給哄好了,跟着松一口氣,商量着讓染菊随行。
四個宮女,染菊的廚藝最好,還有一手泡茶的好手藝。
出門在外,妝容打扮是其次,就怕舟車勞頓食不對味,一圈下來清減了。
焉聞玉點頭同意,她對茶飯不挑,驿站食肆都吃得,就怕魏鄞修自己不帶人然後指着她去端茶送水,她可做不好……
“多帶點銀兩。”
聽蘭掩唇一笑:“娘娘跟着陛下,盡管放心吧。”
焉聞玉搖頭道:“難得有花錢的機會,多帶點。”
誰知道她還有多少以後,守着那麼多賞賜又帶不走。
魏鄞修用半天時間妥善安排好朝堂事宜,有呂相爺令恩侯幾位重臣,并一個太後鎮着,出不了什麼事。
背後之人狼子野心,花費那麼多年籌謀,就是因為不敢在明面上行動。
此次重點還是在江東那邊。
魏鄞修明面上派了親衛指揮使領隊沿途探路,暗地裡則另有安排。
不怕刺客攔路,就怕對方按兵不動,不聲不響,毫無痕迹。
出發這日,送行的人烏泱泱一群,文筝公主珞王等人都來了。
太後憂心忡忡,囑咐了焉聞玉不少,不外乎要照顧好皇帝。
她牽挂之事有很多,子嗣問題最為沉甸甸,壓在心頭寝食難安。
若是祝妃跟着去,能盡快懷胎,那也不錯。
表姑娘王萸蔓也來了,她是令恩侯府上四姑娘,大病初愈,纖弱清瘦。
焉聞玉注意到她,是因為她正在盯着她看。
心中有情,才會格外關注男子身旁的女子,因為在乎。
焉聞玉無意介入旁人的故事當中,隻當自己睜眼瞎,什麼都不知道。
偏偏上車時,魏鄞修纡尊降貴地伸出手來,攙扶她一把。
焉聞玉抽手不及,推也推不掉,誰能有這人心機深沉,人前秀恩愛的舉動信手拈來。
王萸蔓大抵是傷心得很,兩眼不錯的看着他們,神情低落。
魏鄞修的大掌鉗子似的,穩穩托住焉聞玉小臂,把人拉進車裡。
“掙紮什麼?”他側目望來。
焉聞玉根本掙不開,抿唇道:“陛下弄疼我了。”
夏日衣衫單薄,稍稍掀起絲袖,雪白肌膚上微紅的指印赫然可見。
魏鄞修松了手,半垂眼簾:“嬌氣。”
他都沒用力就留了痕迹,她的膚色太白了……
察覺到他的視線,焉聞玉心頭微跳,連忙撫平了衣袖,丁點肌膚都不露,把雙手藏得嚴嚴實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