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家和劉家有生意來往,相識多年,她們自幼就是手帕交。
一開始許是年紀小,也沒察覺到什麼,如今才越發看透了他們的為人。
不過這一切,也不是沒有緣由,劉坤緻生不出嫡子,年歲越大越偏心他那個庶子。
這才助長了謝姨娘的氣焰,激化正室與偏房的矛盾。
後宅不甯,發生了調換二小姐這等大事,居然對謝姨娘輕拿輕放,結果怒火全沖着焉聞玉這個無人庇護的弱女子去了。
冉月棠起初聽聞風聲,一知半解的,待到焉聞玉被強行送走後,她才了解事情始末,可惜已經太遲了。
孟氏疼愛多年,一朝翻臉,心腸能硬到那個地步,怕是鮮少有人能比。
她但凡有點能耐,就該沖着謝姨娘去撕扯,而不是逮着焉聞玉報複,以此彌補她失察造就的遺憾和怒火。
冉月棠不僅唾罵了孟氏和劉坤緻,還跟劉靜花大打出手,頭發都揪秃了一塊。
焉聞玉聽她這般描述,忍不住破涕為笑,問道:“那誰打赢了?”
“那當然是我!”
冉月棠高高揚起下巴,說謊騙她。
其實那劉靜花在鄉間長大,不僅體格粗大,力氣也大,她跟人厮打招招狠手,把冉月棠的臉都抓破臉,耳朵生生扯到流血。
這會兒她的皮肉傷已經痊愈,吹牛說自己打赢了,又道:“你别看劉靜花恨天恨地的,她沒什麼厲害的,劉坤緻本就偏心,更加不喜歡他這個粗蠻的女兒。”
劉靜花仗着孟氏和外祖家撐腰,脾氣再大也無用。
拿謝姨娘母子沒辦法,且鄭家的親事也告吹了。
劉家死活不肯退親,非要逼着鄭慕遠迎娶劉靜花,鄭家傲氣得很怎麼可能答應,雙方僵持不下,鬧了多少笑話。
整個嘉邑縣都在看劉家的樂子。
焉聞玉不喜歡她們,也懶得幸災樂禍,她半低着頭問起焉家:“我的父母……他們……”
冉月棠和知夏對視一眼,道:“綿綿,你被送走後我找不到你,有去南丘村看過,起初都沒敢說你的下落……”
冉家不是什麼高門大戶,不過她從小家裡有錢,很少看到人能窮成那樣。
家徒四壁,牆面漏風屋頂漏雨,焉淮山還被打瘸了腿!
再往鄰裡一詢問,他們這家是做什麼營生都不順遂,按理說焉淮山有一手好廚藝,不該如此,可就是黴運纏身。
當然,這不過是鄉民的無知之言,實際上就是謝姨娘暗地裡搗鬼,不叫焉家富起來,好讓劉靜花吃盡苦頭。
焉聞玉聽得心裡難受,她們鬥法,無辜之人遭殃,怎麼能這樣可惡?
“他的腿被誰打了?”
冉月棠一拍桌面:“不是劉靜花就是孟氏!”
“劉靜花……焉家窮苦,可還是養大了她,她還是人麼?”焉聞玉抹着眼角站起來:“我再無用也非要打她不可!”
“當然不能放過她!”冉月棠一頓叫好,撸起衣袖就想助陣呐喊,不過……“今天太晚了,她們跑不掉的,且叫她們擔驚受怕一晚上!”
知夏也道:“小姐明日就能見到爹娘了,訓德公公給請了最好的大夫診治呢。”
弄梅端了三杯蜜茶進來給她們潤喉,輕聲道:“再哭這嗓子就該啞了,眼睛也會浮腫,知夏姑娘,娘娘如今身份不一般,你也要改口了。”
“是,是祝妃娘娘!”知夏站起身,一把抱住焉聞玉的胳膊:“娘娘,你帶我走吧,我不想留在劉家了。”
她從小就是小姐的丫鬟,本以為追随而去是理所應當的事情,但是焉聞玉搖頭了。
“我會安排好你們的去處,我有好些賞賜,足以叫你們衣食無憂。”
祝妃聽上去威風,但以後怎麼樣她不知道,可能會被刺殺,被人下毒。
到時是連累知夏一起死麼?
焉聞玉在馬車上就想好了,留下錢财給爹娘,解他們窮困,把知夏和奶娘都弄到一處去。
如此,她便算是沒了牽挂,大家都能活着,不必那麼辛苦。
門口的聽蘭敲門提醒:“娘娘,天色不早了,陛下回來了。”
冉月棠識相的站起來,道:“我們該走了,明日再說。”
焉聞玉還有一肚子話沒跟她,既是感激她,又是感動,友人為自己奔走,還去看她爹娘……
可再多話,也擋不住魏鄞修回房。
魏鄞修特意給她們談話的空間,回來後看一眼焉聞玉,不出意外,眼睛紅得像兔子。
“是不是希望朕别回來了?”他彎腰問她。
焉聞玉緩緩一搖頭,她才不笨,即便有大逆不道的想法,也不會往外說呀。
魏鄞修輕哼一聲,長臂一摟,環住那截細腰把人抱起,大步走向床榻:“睡覺。”
“你……”她吓了一大跳,還沒出言抗議,就被丢到床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