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納。”
甯父歎了口氣,有些歉意,“對不起啊婧婧,爸那天是在氣頭上,說的話太難聽了,我真怕你放在心上。”
“韓總他年輕才俊,能力非凡,在老謀深算上比他爸還強,又是一表人才,隻要你中意他,我對他是沒有意見的,自己過好日子才是最重要的,不要聽外面那些閑言碎語。”
甯父可以說是久經職場了,隻要稍微冷靜一下,就能想明白别人為什麼那麼針對他,還不是妒忌。
“爸媽,總歸是我讓你們蒙羞了,你們要是不歡迎我也沒什麼,我不會怪你們的。”
父母對她的養育之恩,還有這些年來用心培養的感情,她哪裡可以随意抛棄。
還好她的家人不知道那件事,否則她真不知道該怎麼活。
每次都把她打落地獄,卻留了一絲絲後路,不肯把她趕盡殺絕,她是不是還得感謝他?甯婧諷刺地想着。
“你們快坐下吃飯,曼曼也過來吧!”甯父向她們母女招手。
甯婧在甯母身旁坐下,她其實早就想說,“爸,我們公司還跟恒嘉的企業有合作麼。”
甯父想起前些天,恒嘉在合同上給他們出讓一半的利,而且謙和有加,讓他在股東們面前很有面子。
那可不是一筆小數目,足夠讓所有競争對手搶破頭了,商場本就重利,現在沒有人再議論他們的是非,反而到處都是殷勤懇懇。
現在攀上甯家就等于結交了韓家,前途無限,明眼人不會看不明白。
“恒嘉跟我們的合作從來沒有中斷過。”
甯婧的臉色很差,她不知道韓盡言是從何時開始的,他的棋盤已經走到了哪一步。
“爸你能不能想想辦法,以後,再也不與他們合作。”
甯父愕然:“你說什麼?”
甯婧不用想也知道,那個人做事必有目的,他的利益不是那麼好拿的,現在跟他扯上關系,以後後悔也來不及了。
以韓盡言的掌控欲,用甯父公司要挾,他們将會很難脫身。
“我是說,恒嘉太大了,難保沒有做那些非法經營,如果他不幹淨,對我們沒有任何好處,我們還是繼續做自己的生意吧,就算掙得少也沒有關系,我們隻要安安穩穩。”
跟韓盡言在一起合作無異于與虎謀皮,她清楚甯家絕對不會平白無故沾到他一點便宜,現在得到的将來必定也要幾倍還回來。
但甯父卻毫不松口,“不可能,這不是我一個人決定的,恒嘉已經跟我們合作多年了,這裡面的利益關系,想斷掉不是說的那麼簡單,而且現在競争這麼激烈,環境如此,哪有絕對幹幹淨淨的公司。”
“爸,我不是那個意思!”甯婧還想勸他,但是甯父已經擺手不聽她的話了,“況且我們已經簽訂了合同,違約是要付法律責任的。”
甯婧沒有任何辦法,勸他的念頭隻能打消。
她爸公司這邊已經沒有商量的餘地,既然拿了韓盡言的東西,代價大不了她來償還。
好像剛剛撕破臉罵了他。
她已經忘了罵了句什麼,大概是禽獸?人渣?
左不過就是那些,反正罵的他很生氣,甯婧輕輕打了個哈欠,直接關燈睡了。
今天是定好的日子。
認識甯婧的幾個手下都不在,隻能由阿東接上這個任務。
他把車停到了南大門口,甯婧一點情緒也沒有,隻是透過深色的車窗看着熟悉的高樓,又收回了視線,“我不想進去了,你們看着辦吧。”
本來是要辦理退學,拿回她的東西,但她忽然什麼也不想要了。
“你們随意處置吧。”反正沒有一件重要的東西。
雖然是上午,車裡透着陽光,甯婧還是感覺一種疲憊。
她在這裡讀了快四年,曾經站過頒獎台,參加過文藝表演,當過比賽選手,她知道有多少人認識她。
她不想面對别人的目光,哪怕是來自哪個不認識的人,也會讓她難以承受。
隻有欺騙自己這一切沒有發生過,才讓她能夠微微得以喘息。
所以,還是讓這裡的美好時光記憶裝進密封罐,再也不要打開,她隻要隔着玻璃看一眼就好了。
“是,甯小姐。”韓盡言吩咐過讓他都聽她的。
甯婧坐在車裡等着,有些煩悶得透不過氣,忍不住打開車門下來,她知道旁邊不遠處就是個人工湖,想過去随便走走。
盤算着時間,一來一回估計阿東那邊的事情也就辦完了,忽然有個聲音道,“甯婧。”
她頓時僵住了,那個聲音太過熟悉,她當然一下就聽出了那是誰。
但她沒有轉身,隻是懊悔來這裡。
“甯婧,我知道是你,”周亞冉快步朝她走了過來,卻在就要接近她的時候停了下來,“你……還好麼?”
周亞冉其實有些心痛,她跟她曾是最好的朋友,知道那些事的時候她簡直吓傻了,絕不敢相信那是真的,像所有人一樣以為是哪個惡心的人惡搞,氣得快要爆炸。
可是就在所有人都議論翻天的時候,所有評論突然銷聲匿迹了,她才隐隐感到了一絲不對勁。
她找過遊老師,遊老師請了好幾天的假沒來上課,似乎狀态很不好,而且什麼都不跟她說,他一直是很關心甯婧的,如果隻是惡搞的話,沒必要三緘其口。
學校裡也有很多人不信,再後來丁浩這個人消失了,周亞冉才猜到那些恐怕是丁浩對甯婧的報複。
即便自己說要絕交,也不可能完全消滅舊情,何況是這樣的打擊——完全足以毀掉一個女孩的一輩子,她再也顧不得自己曾經說要絕交的話,想要立刻找到她安慰她。
但她發現她找不到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