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察覺到了異樣,穿上鞋走了過去,“你在看什麼...”
她看到他手裡好像拿着一個相框,那相框有點眼熟,甯婧突然想了起來,那個箱子是前幾天從家裡郵過來的,她還沒來得及收拾,他手上拿的不就是她跟韓逸凡出去玩的合照麼!
壞了,東西是阿姨打包一起寄來的,分了好幾隻大箱子,她都沒細看,根本不知道有這個相框,偏偏最不能讓他看到的東西被他撞見了。
“那些雜物是阿姨寄錯的,我不要了,你這麼喜歡看不如都帶走吧。”她故意嘲諷道。
韓盡言嘴邊露出一個笑,“拍的,還挺不錯的,扔了是有點可惜,我看着都不忍心呢。”
照片裡風和日麗,年輕俊雅的青年和非常漂亮的女孩站在一起,兩人宛如天生一對。
他們正沖着鏡頭燦爛地笑着,姿态是那麼親密,誰都能看出他們是一對幸福熱戀的情侶。
他沒有說謊,這照片是真的好看,人也是真的好看。
好看的讓他自慚形穢。
照片上方還寫着幾個數字,那是拍攝的日期,提醒着他那時候自己在哪,以及是什麼模樣。
陰暗,見不得光,如同下水道裡的生物,苟延殘喘着。
他們跟他有着雲泥之别,不是同屬于一個世界的生物。
那麼明亮,那麼鮮活,就像耀眼的陽光,永遠不會照在自己身上,讓他知道自己有多肮髒。
這一切,無一不在提醒他,他本來就活在下水道裡,也隻配待在那裡。
可是他畢竟出來了。
拜她所賜,這要感謝她啊。
“你們看着真般配。”韓盡言仍在端詳着那張照片,仿佛那不是一紙照片而是一個永無窮盡的故事,能叫他一直看下去。
可他臉上的表情沒有任何溫度,直讓人瘆得慌。
如果阿東在場,看見他這個樣子,就知道眼下已經沒有任何挽回的餘地了,要他今天不見血是不可能的。
下一刻他就捏碎了相框上的玻璃,五根手指都沾上了血。
甯婧瞥了一眼地上的相片,“以前的事你至于麼,要不要踩上幾腳?”
韓盡言勾起嘴角笑了笑,是麼?以前?他怎麼覺得現在還是這樣呢。
她迫不及待地趕他走,還随時把照片帶在身邊,就算不在一起又能怎麼樣。
她還是惦記着他,韓逸凡始終排在他的前面。
分手又能怎麼樣,她心裡還不是想着别人。
這個念頭似乎讓他渾身充滿了挫敗感,他能讓她主動跟他分手,能讓她永遠不想他麼?
最讓韓盡言絕望的是,他什麼手段都用盡了,她心裡想的還是韓逸凡。
韓盡言感覺自己快要發瘋了。
他不知道自己此時的形象已然如同惡鬼,低低地問道,“我送你的東西呢。”
“什麼?”甯婧聽不清楚,他從沒送過她東西,皺眉已經有些不耐煩。
男人突然向她靠近,就在這時,有什麼東西像着了急一樣發出尖銳的嘶鳴。
大胡子蹬着四條腿快速朝着甯婧跑了過來,弓背做出防衛的姿态,全身的毛炸開,嘴裡不停發出嘶嘶的聲音,像是害怕到了極點。
“你吓到它了。”
甯婧蹲下,給他順毛安慰它,想讓它别那麼緊張。
看着那隻土灰色的貓,韓盡言忽然想起阿東跟他說過這件事,臉上怪笑道,“是韓逸凡送給你的吧。”
可是這次不管她怎麼撫摸,大胡子都沒法放松,似乎是察覺到了某種危險一樣,開始龇牙咧嘴。
甯婧幾乎從沒看到它這樣,不論她怎麼安撫都不管用,韓盡言忽然捏着脖子把它抓了起來,大胡子在他手上嘶嚎着,卻絲毫動彈不得。
甯婧有些心疼,蹙着眉道,“它不舒服!你别這樣,放下我的貓!”
男人充耳不聞,她氣急道,“韓盡言你給我滾出去!”
他卻徑直朝着陽台走了過去,伸手打開了窗。
這個舉動把甯婧吓得半死,她趕緊跑過去,死死抓着他胳膊,“你要幹什麼?不行!你放它下來!”
這裡有二十二層,摔下去就得粉身碎骨,她不敢想象大胡子被扔下去的場面。
男人恍若未聞,把手伸向大開的窗戶,甯婧攔不住他,隻能拼命地哀求道,“不行!不要!我求求你,你要是生氣就打我吧,我不會再還口,它是我撿來的,跟韓逸凡沒關系,我求求你了!”
“閃開。”
甯婧已經快要哭出來,死死抓着他不放手,“不!你不能這樣!我求你了,你可以打我,打到你解氣為止,别拿它出氣,求你了!”
韓盡言本就心如鐵石,就算這樣也毫不動容,反而非常鎮定地道,“寶貝,我不是容不下你一個寵物,你知道我對你的心,你覺得我會寬宏大量到留着他給你的東西,讓你在這睹物思人麼。”
沒有這個可能。
留着他的命已經足以說明他有多大度了。
大胡子在他手上痛苦的掙紮,發出一陣哀嚎,甯婧的心仿佛正在被剮一樣,“我沒有!我沒有想他!”
“我從沒把它看成是韓逸凡的東西,你要是受不了,我馬上就把它送給别人,再也不拿回來,我現在就把它送走!”
“不,不行。”韓盡言冷漠道,“寶貝,快松手,别讓我生氣。”
甯婧大哭着,“我真的不愛他了!照片不是我放在那裡的!不是你想的那樣!”
“我不相信。”
“好,”甯婧點點頭,不再哭了強迫自己冷靜着,也許還有機會,她隻要它活着,隻有這一個要求,“你說什麼都行,隻要别傷害它,讓我做什麼都可以。”
“好吧,”韓盡言似乎笑了一下,看向她道,“那你就選一下,一個是韓逸凡的命,一個是它,你要哪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