甯婧用手肘撐着床才得以從地上站起來，剛才常華文對她使用暴力的時候，她本能地擡起手遮擋，結果手指被男人踢斷了，手腕也有些扭傷。

現在都使不上力氣，謝侬一進去看到的就是她這幅樣子，他竟沒有别的話可說的，也找不到一句安慰之詞，隻充滿愧疚地道，“對不起。”

“你是警察的人？”她想起來一件事，“我好像不知道你的工作。”

常華文的話她也聽見了。

“是，”他就是因此而愧疚，“如果我帶他們一起來，你就不會受傷了。”

當時情況緊急，謝侬怕耽誤事兒什麼都沒來得及做自己跟了上來，他也不敢打草驚蛇。

“你一個人都肯來找我，已經很勇敢了。”

謝侬怔怔地看着她，他說不出話來，他确實完全有機會帶上武警一起過來，但他沒有。

他怕，怕把這裡包圍了以後裡邊的人狗急跳牆，拿甯婧的性命作要挾，那種情況下發生什麼都不稀奇。

他既怕這些蠢貨失手，又怕他們發瘋，更想過她會自己尋死故意往刀刃槍口上撞。

了解一切的他明白她的精神狀況到底差到了什麼程度，那樣的選擇對她來說可能是解脫。

可他不能看到那樣的結果，謝侬衡量了一切後果，最保險的做法是不能暴露。

他是把所有情況都考慮到了，但這是他的選擇……也是他的自私。

可是僅僅這一眼，就讓他明白了甯婧都知道。

她一直很聰明，隻是在對待他的心意上面很是單純，像一個生活在花園裡的不谙世俗的小天使。

謝侬半蹲下來，因為怕她疼沒敢貼緊，在她耳邊輕聲道，聲音帶着自己都未曾察覺的愧疚，“他們馬上就會過來。”

甯婧卻隻是無言地微微搖了搖頭，她當然沒有怪她，一個連自己的安危都沒有考慮過的人，她又怎麼會責怪他自私。

謝侬隻是想着他不會再讓她受傷的，隻要不離開他的視線，他就一定不會讓她受傷。

甯婧本來和他一起坐在床邊，但是夜深了總得要睡覺，謝侬也察覺到該到了晚上休息的時間了，不動聲色地離開了她身邊。

很顯然，這個屋子裡隻有這一張床。

昨晚她發燒意識有些不清楚，他就守在床邊換洗手帕照護了她一夜，但是今晚的情形不同了，甯婧很清醒，也用不着他照顧。

謝侬很自覺地離她遠了一些，透過窗縫看着窗外忽然有點想抽一口煙。

但是他沒帶煙，就算帶煙了也不能抽。

隻好把這個想法壓了回去。

“你在看什麼？”甯婧好奇地問他道。

女性要睡覺被他看着應該會不舒服，所以他才主動轉過身回避的，謝侬聽到她的疑問不由回過頭來。

甯婧拍了拍床邊，理所應當地對他道，“過來呀。”

“我……”

她接過話道，“如果你不嫌棄我的話，就睡左邊，這床挺大的，應該能躺下我們兩個人。”

“要是你介意，被子和床墊你選一個吧。”但是兩人分開，就勢必有一個人睡在地上。

甯婧自然不願睡在地上，她也不想謝侬睡在地上，因為晚上太冷了，況且在她看來這也沒有多大的必要，反正床上的地方足夠。

隻是他介不介意的問題。

謝侬隻猶豫了一瞬，就點頭一笑，大大方方地說道，“我不介意。”

不但不介意，還像占了便宜一樣高興。

甯婧睡在右邊，他躺在左邊，但兩人身上蓋的是一條被子，她知道男人身材高挑，甯婧扭過頭看着他道，“沒關系，你可以往我這邊靠一靠，不要掉下去。”

好像是怕他聽不懂，她又補充了一句，直接道，“貼着我也沒關系。”

他就算稱不上君子，也絕對不是小人，絕不會趁着這個機會心有不軌，從他前一晚就能看出了，既然沒有異心，心思磊落坦坦蕩蕩，即使有些觸碰又怎麼能算作非禮。

兩人躺在一起，男人身形寬大稍有一動就有可能碰到她，本就是不可避免的事，一味劃線反倒要提心吊膽束手束腳，還不如在地上睡更心情舒服。

但是為了避免尴尬，甯婧還是背對着他睡覺的。

看着她并不設防的背影，謝侬心裡一聲歎息，你對誰都這麼好麼？可不可以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