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咧嘴一笑，馬上抱了上去。

甯婧一萬個沒想到謝侬在床上跟他的外在形象截然相反，沒有油滑狡黠，沒有優雅精緻，也沒有文質彬彬，他在床上很直接，沒有一點彎彎繞的東西，直白得可以說是……很單純。

謝侬也看到了她眼中明顯的詫異，甚至停下了動作，“阿婧，你不滿意麼？”

甯婧一時沒想到話語表達，她……她還真不知道該怎麼形容。

說她很滿意，好像某種善意的謊言，說不滿意，不是讓他這一晚上都别想好好睡了麼。

于是謝侬清楚地看到了甯婧臉上閃過某種複雜的神色，好像想說實話，又怕讓他傷心的那種欲言又止。

這下他徹底枯萎了。

夜裡，甯婧是極其親密地抱着他睡的，可他依然沒法高興，不為别的，就是男人的自尊心遭受到了打擊，盡管甯婧後來說挺喜歡的，他也沒法再高興得起來。

他有些接受不了自己沒法達到她要求的事實。

她摟着他的脖頸，望着他悶悶不樂的臉，“你怎麼不高興了。”

“阿婧，我可不可以問一下，你哪裡不喜歡。”

甯婧反應了幾秒鐘，才想明白他說的到底是什麼，她起身道，“我當然喜歡，你的一切我都喜歡，我愛你啊。”她說的理所當然。

“雖然我很确信你愛我，但那件事對我也很重要。”

甯婧直接打了他一下，有些嗔怒，在她看來那根本不重要，“你說什麼呢，那種東西本來也不在于滿不滿意，重要的是彼此相愛啊。”

謝侬低笑了一聲，看着她道，“那麼，你就沒有任何理由拒絕我了。”

“嫁給我吧，阿婧。”他平靜地道。

他之所以把那件事情看得格外重要，是因為他想要和她結婚，婚後還有漫漫長日，她不能委屈自己。

但她說愛勝于一切。

既然她都主動這麼多次了，謝侬務必不會放過這次機會，這句話非他不可。

“……”空氣變得寂靜。

“我想和你結婚。”

“我當做沒有聽到，你把它收回去。”甯婧低下頭，臉上沒有表情。

他忽然犯起了混，起身去穿衣服，“我們現在就去登記。”

“謝侬！”她大聲道，“你以為婚姻是過家家麼！”

“就算是過家家，現在也沒人陪你玩。”半夜誰會給他做結婚登記。

“我是認真的。”

“我可以用任何方法證明，現在下樓去向你求婚，一直到你答應為止，讓所有街坊四鄰的大嬸都看到我的堅定，先取得社會性認可，再取得法律性認可也不遲。”

“你……這種事你都幹得出來？”

“我本來想等到明天早上的，”他狡猾地笑了笑，“但是你不給這個機會，我就隻能用我的辦法來了。”

“你就不怕她們出來綁了你扭送給你的家長。”

“為了理想上的成功，總要經受風險和犧牲的。”

“值得麼。”

“阿婧，人都是會變的，所有人都會，現在的他們無法替以後的他們回答，二十年，三十年，五十年後，我會回答你，值不值得。”

“我唯一懇求的是，給我回答的機會。”

“哪有人躺着求婚的，你像個混蛋。”她笑了起來，笑得眼睛濕潤，像閃着細碎的星光。

兩人沉默了很久，久到他以為她已經睡着了。

“謝侬，我沒跟你說過，我以前弄壞了身體，沒有辦法懷孕了，你如果跟我在一起就不會有孩子，其實我們沒必要結婚——”

謝侬從身後抱着她的背脊低聲道，“我知道，我都知道，不用跟我說這些，從第一天見你的時候我就愛你，不是因為别的原因，而是因為你是個最勇敢的姑娘。”

他已經用無數的行動來證明，對于他來說，她是不一樣的，她隻是站在那裡，就足夠讓他傾心到獻上一切，默默無聞也無怨無悔。

“阿婧，我們怎麼會沒有孩子，難道你忘了麼，上次我還帶你去看過他們，我們幫助的那些男孩女孩，他們都是我們的孩子，阿婧你看，小飛冬冬阿光，我們的孩子已經有很多了，我這輩子最知足的就是跟你在一起，這已經讓我非常幸福和快樂，除此之外我沒有一點遺憾。”

“如果一定有的話，我隻遺憾沒有早一點遇見你，”謝侬眼裡有悲傷，他望向空蕩蕩的天花闆，“那樣我就可以，和你一起度過最艱難的時刻，而不是明知發生了什麼卻什麼都做不了。”

“可是能夠遇見你，依然是我的萬幸啊。”那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時刻。

甯婧已經無法說話，哽咽着道，“你再考慮一遍，我不要你現在回答...”

“我跟很多人...”

他輕輕捂住了她的嘴，平靜到眼神帶着冰冷的銳意，“我知道，那又能怎麼樣，我不想你再說那些傷害自己，你明白麼。”

“阿婧，你大概不知道，如果不是你開口，我永遠不會向你告白，因為我知道我始終無法與你一樣。”

她的勇敢，她的堅強與執着，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就刻進了他的心裡，讓他明知是深淵也從來不會回頭。

他想自己是甘之如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