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她在畫畫時最喜歡的狀态,不在乎自己此刻是否漂亮,卻早已是畫中人。
楚熠貪婪留戀,就連呼吸也放緩慢了。未敢眨眼,害怕眼前的一切都是自己的夢,一場由他自己編織的不存在的美夢。
他迫切地想要留下證據,打開手機攝像頭,把女人框在畫面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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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姨惦記着程景知病沒好就出來吹風畫畫,拿了藥端了水見她悉數吞下才把心放到肚子裡。
她囑咐程景知不要在外停留太久,早些進房間裡去躺下休息才是最好的。
程景知點頭答應,在調色盤裡調着顔色繼續在畫布上落筆。
臨近中午,太陽升高了些,有女傭來叫程景知吃飯,她把顔料輕輕蓋上,畫筆放在不遠處的涼亭内蔭涼處。
“畫架就放這裡吧,等吃完了我還要畫。”
女傭應着,陪她往房裡走。
從後花園到正屋的餐廳,她走得不快,問到女傭程景赫有沒有帶着客人來樓下。
女傭回答已經下來了,兩位在會客室談事情,她去斟過茶。
程景知半道又改了路徑,從偏門上樓,去房裡換了一件正式些的衣服,又把頭發上的畫筆拆了,把頭發挽起,這才下樓。
還未到餐廳,已經聽見程景赫說話的聲音,以及李姨忙碌的腳步聲。
程景知又往下走了兩級台階,果然看到李姨錯門而過。
待她進了餐廳,先是看見自己性格老成的弟弟,再帶着笑扭頭看向一旁,男人視線早已經落在她身上不知多久。
程景知驟然斂了笑意,不想被程景赫發覺,隻是抱歉道:“既然有客人在,那我還是不一起吃了,免得傳染。”
李姨正好從一旁進來,程景知喊她一聲,說自己還是去房裡吃。
人匆匆地就離開,在餐廳待了兩分鐘都沒有,短暫的停留似雁過無痕,連一絲香氣都沒留下。
程景赫注意到楚熠跟随程景知背影離開的目光,探尋的、意猶未盡的、可惜的,眸中情緒竟然越發深沉。
他叩了兩下桌面:“吃飯。”
楚熠回神,明知故問:“這是你的表姐?你姑姑的女兒對吧?”
程景赫眼眸微眯:“楚熠,你今天專程留下來,不是為了吃飯的。”
楚熠未曾想過回避,聞言微微颔首。
“你别打我姐的主意。”
楚熠短促地笑了一聲,問他為什麼?
“她有未婚夫了,是喬彥今,你認識的。”
他也沒了吃飯的胃口,同樣地回以叩擊桌面的聲音:
“程景赫,你好像忘記了一件事。陸詩音也是有未婚夫的,你現在也不該打她的主意。”
他看着程景赫毫不掩飾的目露兇光,隻是索然地回望。
良久,他起身理了理外套:“今天就不多加打擾了,辛苦。”
從正門出去,那邊有人手上搬着一個畫架慢慢走近,楚熠認出那是程景知的,往前走了兩步。
“怎麼收回來了?”
語氣坦然得如同這個家的男主人。
收畫架的是家中園丁,他心裡覺得有些怪異,但來人是客,他還是老實回答:“小知……小姐又說她不想畫了,讓人收了。”
“我看看。”他自如得令園丁一頭霧水,但也隻好避讓。
楚熠擺正畫架,看到的是顔料與水交融,畫布為底紋而肆意生長的梨樹。它在程景知的畫裡還沒被畫完全,是殘缺的靈魂,僅僅擁有一半空虛的外形。隻是滿枝頭的白色梨花輕撫過書房的窗棂,他曾站在那裡。
手指輕觸,畫面顔料未幹,在他指尖沾上一抹粉白色。
園丁來不及阻止,語氣帶上埋怨:“哎!你别摸啊。這是小知的,摸壞了怎麼辦啊,人家生着病畫了挺久,你看看你一摸,你指紋都在上面了。”
楚熠嘴角帶笑看着護主的園丁,又拿出手機拍下畫來。
“告訴小知,這畫我買了,等她畫完了我來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