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順勢就半倚半靠在她身上,有六分是真的很難受,當然還有四分是刻意扮可憐相。
“難受……”
他沉重呼吸落在她頸側,程景知縮了縮脖子,把他往沙發處帶,正要放他坐下時,他卻不願意,依舊靠着她,喃喃道:
“我不配坐你的沙發……”
程景知朝他翻一記白眼,把他死死摁在沙發上:“要你坐下就坐下,這麼多廢話。昨晚不是連我這裡的床都睡了,現在矯情什麼?”
他果然不再堅持,任由程景知擺布,靠在她的沙發裡。眼眸半眯着,目光黏在她的身上。
“手機呢,打電話給你助理,要他上來接你,你别睡在我這。”
他不動,隻說道:“太累了,這段時間我太累了,在你這裡我才有喘息的機會……”
程景知不會不知道他如今的處境,楚家根系龐大,人多事雜,這樣的豪門掌權人也不是那麼好當的。
隻不過,她心腸沒那麼軟,隻攤手找他要手機。
他意識有些混沌,口幹舌燥,無聲地咽咽口水,喉結也就跟着滑動。
“在口袋裡,你自己拿。”
程景知了然于胸他的伎倆,可的确無計可施。她并沒有記下陳助理的手機号碼,宴會得來的名片被擱置在手包裡一并放在老宅的卧房。
她隻好坐下,一隻手伸過去在他的大腿外側處摸索,像是極為嫌棄他,身杆挺得很直,稍微彎一點腰也不願意。隻微微偏頭,用餘光為自己的右手導航,别摸去了不該摸的地方,卻還是在滑進他的口袋時感受到了他大腿緊實的肌肉。
手機拿到手,她點亮屏幕對準他的臉自動解鎖,看到了他手機主屏幕的壁紙。
還是前不久她生病時,那天剛好些,她站在老宅的池塘邊畫那棵梨樹。梨樹占據整個畫面的三分之一,花瓣紛飛如同幻夢,她整個人因為視角原因,半隐在梨花雨裡,她穿的那條明黃色的裙子,無論何時看這張照片,都會第一時間找到她的蹤影。
楚熠的拍攝水平程景知是認可的,他本身就有着良好的審美,過去的很多時刻,他都會充當她的個人攝影師,以至于如今看到這樣的場景她竟然沒有太大的情緒起伏。
此刻不想與他讨論偷拍的問題,她手指輕觸,在通訊錄裡找到陳溫綸的号碼撥過去。
陳溫綸沒想到打電話來的會是程景知,在稱呼上糾結了半晌,還是叫她程小姐。
“上來把你老闆帶走,他發燒了。”
她電話挂得太快,以至于陳溫綸反應了一會兒才明确她說的其實是發燒,卷舌音。
沒敢耽擱,他趕緊上樓,畢竟老闆最近身體的确有些差。
将人和門口的紙箱一并交給陳溫綸的時候,程景知連再見也沒有說,“啪”一聲将門關上。
陳溫綸抱着箱子,任老闆靠在自己身上,等進電梯後才輕聲提醒:“她看不到了。”
楚熠站直身子,從他手裡拿過紙箱,面色不再似剛剛那般難受。
陳溫綸給他彙報:“我已經給向醫生打過電話,他會先去家裡。喬總的車在樓下停了二十分鐘才離開。”
楚熠腳步還有些虛浮,但尚還在可控範圍内,上車落座後他才開口道:“竟然停了二十分鐘,他看見你了嗎?”
“沒有,我們的車停在比較隐蔽的地方,以免給程小姐帶來麻煩。”
楚熠略有些可惜的點頭,但他知道,現在還不是時候。
車子駛入主幹道,陳溫綸瞥了眼後視鏡裡阖着眼的楚熠:“最近喬氏其實出了點問題,我們要不要從中扇一把火?”
楚熠沒睜眼,良久後才有些不甘心地說:“先别動,看看情況。急不得,她要是知道了隻怕會更厭惡我。”
車内随着路燈的照亮忽明忽暗,楚熠舔了舔幹涸的唇,右手大拇指摩挲了一會兒掌心,上瘾似的,回想起剛剛與她接吻的觸感。
——吻技爛是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