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池野莫名想起照片上健康紅潤的漂亮臉蛋,還是那樣的自然。
越過剛剛的小插曲,眼下的方池野高大俊美,舉手投足符合紅牆子弟的潇灑氣質,簡單說了幾句話,女方對他的滿意溢于言表。
孫師長也滿意。
這是省文工團的台柱子,以後若有機會調到中央去,說不準就成了哪位首長夫人。
對方父親營職轉業做基層幹部,母親原是小學教師。家庭成分好,關系簡單,孩子長得清秀,符合方家雙親想要他找部隊女方的要求。
加上學舞蹈,比軍人氣質裡多了幾分柔美妩媚,對抗拒找軍人當對象的方池野,是個很好的選擇。
孫師長本應該離開年輕人的相親聊天。可他太知道方池野的本性,頑劣極了。看起來人五人六的,其實最不是東西。
信不信他從沙發上擡屁股離開,不出一分鐘,相親的姑娘就得垮着臉沖出家門?
這不是一次兩次了,兩隻手攤開數不清了!
曼依依不知孫師長所想,還當孫師長不懂風度,耽誤她與方團長的愉快交流。事實上,孫師長若是走了,愉快的就隻有方池野了——她隻能剩涼快了。
孫師長鎮守在客廳,看着姓方的王八羔子。
孫幹媽已經把餃子蒸好,招呼他們洗手吃飯。
酸菜餃子東北特色,孫幹媽是東北人,腌的一手好酸菜。讓京市大院裡出生成長的方池野一吃起來,便想到京市大院的...食堂。
不過孫幹媽比大院食堂做的好,她用葷油調香不說,還加上豬肉粒,跟色子一樣的大小,吃起來很帶勁兒。
方池野吃飯時與曼依依偶爾說幾句話,孫幹媽比孫師長當過太多次介紹人,聽着幾句便發現方池野在敷衍對方。
吃完飯撂下筷子,曼依依同志起身就往客廳去吃水果,還喊着方池野一起過去說話:“别管那些了,你過來我問你事。”
“稍等。”方池野應了聲,留下來幫着孫幹媽收拾飯桌,拿到廚房給孫師長刷過碗,這才慢悠悠過去。
孫幹媽不禁與孫師長說:“你老戰友介紹的姑娘眼力見差點。我不會讓她真幹活,怎麼也不裝一裝。”
孫師長說:“就這兩個碗,有什麼好裝的。”
孫幹媽搖搖頭,這次又白組局了。
方池野在客廳裡坐了幾分鐘,燒屁似得又來到廚房,裝模作樣削蘋果皮。
孫師長給孫幹媽使個眼色,孫幹媽過去壓低聲音問:“怎麼樣?”
方池野莫名其妙地說:“什麼怎麼樣?”
孫師長怒道:“相親!”
你不提,他不知。你一提,他驚愕。
“相親?”方池野驚詫地說:“這怎麼算相親呢?”
孫師長正要發火,想起剛開封喝了兩盅的茅台,壓下脾氣說:“這怎麼不算相親呢?”
方池野說:“當然不算。不是說你老戰友家的姑娘過來玩的麼?我權當朋友接待。”
孫師長磨着後槽牙說:“你别給我裝,你這套留着騙敵軍。”
“這麼一個金貴人,我受不起。”
“你再說一遍?”
方池野知道今天必須有一個說服住對方。
無奈之下,眼瞅着幹爹要噴火,他施施然地從兜裡掏出一張照片說:“本來并不想這麼早坦白——”
孫師長怒道:“你都二十八了,這還叫早?!過完年虛歲三十,再玩幾年四十了!”
方池野:“……”
孫幹媽指了指客廳方向,讓孫師長小點聲。随後抽出照片瞟了眼:“哎喲,真是漂亮周正的孩子。她是誰?什麼時候認識的?”
方池野厚着臉皮說:“剛認識,正在接觸當中。”這也是實話。
他往廚房門外瞥了眼,壓下唇角權當不知有人聽牆根。
孫幹媽眼睛倏地亮了,仔細又看了看。照片上的蘇蕊有着讓人天生喜歡的明媚氣質,臉上染着健康自然的紅暈,兩顆小虎牙燦爛地露出來,讓人一看便喜歡上了。
“哎喲,那咱們可不能腳踩兩條船啊。”孫幹媽話音剛落,在外面蹑手蹑腳偷聽的曼依依一下嚷嚷道:“什麼?你居然有對象?!”
方池野:...這話可不是我說的。
方池野無辜地說:“姑娘别激動,我也不知道今天是來相親的呀。”
孫師長不噴火了,曼依依想要噴火。她扭頭看向孫師長,沒大沒小地說:“孫伯伯,他有對象還讓我過來相親,你把我當成什麼了?”
方池野樂得自在,拱火道:“是啊,這都什麼事啊。”
說着警惕地往後退一步,底下的手擺了擺,招呼他幹爹上。
這個爛攤子誰惹出來的,交給誰收拾噢。
半小時後,方池野被孫師長攆出家門。
手裡不忘提着幹媽的酸菜餃子留作明天的早餐。
他拍拍兜,溜溜達達來到供銷社,買了信封和郵票,想了想又買了張空白紙張。
信是要回的。
照片是不給的。
究竟是人是鬼,咱們拉出來遛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