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寄走以後神清氣爽,整個人佛了起來。
她專心縫棉被,忽然聽到外面有喧鬧聲。
她把針線往竹笸籮裡一甩,哪裡有熱鬧哪裡就有她。
十多位婦女們圍着一位年輕軍人從門前路過,蘇蕊扶着小矮牆震驚,這不就是那位莫欺少年窮嘛!
“陳海鹽大哥!”蘇蕊喊了一聲。
陳海鹽随軍調配到家鄉參加建設,上級領導特批他一天假,讓他回來看看家中父母。
陳海鹽路過蘇家心裡還嘀咕能不能看到蘇紅佩,看着空蕩蕩的院子本還有些失落。結果蘇蕊的一聲大哥,喊得他來了精神:“是我!小蕊妹妹!”
蘇蕊忙說:“你等等!”接着風風火火跑回屋裡,把躺在床上還在恢複上一段失敗戀情的大姐拽起來:“大姐,快起來,陳海鹽回來了!”
蘇紅佩蔫兒吧唧地說:“陳海鹽?我跟他不大熟。”
蘇蕊心想,你跟他不熟,我跟他熟啊!當年為了打探你的心思,他的三瓜兩棗全被我騙來了吃了!
可惜後來被蘇玉琴棒打鴛鴦,八字沒一撇人家就去當兵了。
“别管熟不熟,快跟人家打個招呼。”蘇蕊給蘇紅佩披上外套,探頭往窗外看,正巧遇到一臉忐忑的陳海鹽。
陳海鹽站在蘇家門口不是小事。
他如今當兵回來,算是榮歸故裡,錦衣還鄉。從默默無名的小戰士,因為立功破格提拔成副排長,是四個口袋的軍官了!
加上他年輕,未來可期,還知根知底。他前腳進小壩村,後腳就被廣大婦女同志們包圍住,噓寒問暖,心思活絡着呢。
香饽饽般的陳海鹽緊張地站在外面,終于等到朝思暮想的蘇紅佩出來。人雖然有些憔悴,但沒有出嫁,這就是天大的好消息!
蘇蕊站在蘇紅佩邊上,沖陳海鹽擠眉弄眼。陳海鹽雙手握拳垂在褲縫邊上,結結巴巴地說:“蘇紅佩同志,好、好久不見。”
蘇紅佩抻着衣擺,小聲說:“好久不見。”
陳海鹽身邊還圍着不少小孩,叽叽喳喳要糖吃。他從兜裡抓了一把給了她們分,然後下意識地要給蘇蕊。
發現有無數雙眼睛炯炯有神地盯着他的動作,他剛想把手縮回去,蘇蕊一把抓住手心裡的糖,脆生生地說:“我替我大姐謝謝你的糖,我爹讓你回頭上家吃飯來啊。”
單身姑娘不好邀請,她隻能把蘇力推出來。想必她爹不會拒絕的。
蘇蕊把糖塞到蘇紅佩手裡,就聽陳海鹽飛快地說:“這次時間不夠,下次、下次我一定提酒來。”
蘇蕊脆生生地說:“行。”
有戲,嘿嘿。
蘇蕊和蘇紅佩望着陳海鹽離開,等到人走光了,蘇紅佩攤開掌心看着五彩斑斓的水果硬糖說:“這可怎麼辦,明天這幫人就得把今天的事傳出去。”
蘇蕊巴不得傳出去,讓她大姐先把绯聞對象的名聲打出去,誰要是想跟陳海鹽好,也得掂量掂量自己比不比的過她大姐。
再說了,今天陳海鹽明顯還對大姐一往情深,大姐的好日子要來了。蘇蕊美滋滋地拉着蘇紅佩坐下。
蘇紅佩望着蘇蕊不贊同地說:“人家剛回家,屁股還沒坐熱乎你就要找人家來吃飯。萬一傳出去,名聲還要不要了?”
蘇蕊拉着蘇紅佩的手說:“不要為未來的事情煩惱,要抓住眼前的幸福,懂嗎?”
蘇紅佩跟汪路興掰了以後心灰意冷,不覺得男人是什麼好東西。更不會往那方面想。
陳海鹽是什麼人?無依無靠地在部隊闖出一片天,是小壩村廣大婦女同胞們承認的男子漢。歲數也比她小三歲,家中雖然窮,但父母和善,是不少待嫁姑娘的第一人選。
她呢,老姑娘一個。全村上下都知道她跟汪路興處了六年...說到底,她都嫌棄她自己。
‘所有人請注意,所有人請注意。廣播通知。’
‘下周六下午三點,将開展擁軍晚會。請有時間參加的鄉親,到聯防辦,也就是原青鳳中學參與晚會。屆時,将有部隊領導與廣大官兵們與大家見面。’
‘......’
後面廣播一連重複了三遍,蘇蕊靜靜聽完,轉頭看到蘇嫦娥一張方塊色子臉出現在面前。
她被廣播的内容吸引,喃喃地說:“部隊領導?廣大官兵?我的親娘,會不會是相親啊!”
蘇蕊睨她一眼:“美得你。”
其實不光蘇嫦娥這樣想,廣播播完以後,許多村民們走出家門相互打探着消息,似乎也都往這方面想。對于難得有娛樂活動的她們來說,無疑于是平地一聲驚雷。
“擁軍晚會?”蘇蕊坐在炕邊,抓抓腦袋瓜:“該不會能見到方池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