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含沙射影得已是非常明白,席淵把筷子一摔,“席恕,這是你對自己父親說話的态度嘛?”
“怎麼?我剛剛在和徐叔說話啊。”席恕拿紙巾擦了擦嘴角。
席淵臉一沉,“席恕,你不必拐彎抹角地罵人。”
像是要提醒自己的父親,他的權利已經被架空,他故意道,“公司那麼多事,我怎麼會有這閑心。”
“我來這當然是為了慶祝我的弟弟,進入了國家集訓隊。”
林晟宇咬了咬下唇,果然瞞不住席恕的眼睛。
席恕将一個盒子遞到林晟宇面前,“祝弟弟一路順風。”
盒子裡拆開了是一張機票,配上席恕的話,怎麼聽怎麼不懷好意。
席淵的拳頭攥得死緊,露出上面道道青筋,“不用你了,宋家的小公子已經給晟兒買好機票了。”
不提宋家還好,一提宋家,席恕的心裡隻覺一陣煩亂。
林晟宇往日裡是裝學渣也好,真學渣也罷,席恕不在意,隻要他牢牢按住林晟宇,他所謂的“韬光養晦”都不過是笑話而已。
但現在,林晟宇卻一反常态,很難讓人不懷疑他是不是有了别的底牌。
席恕眼前閃過一張巧笑倩兮的臉,表情一下陰沉起來,“别以為搭上了宋小公子,就能萬事無憂。”
很快席恕感覺到自己的反應過激,像是把自己最脆弱不堪又最不堪的一面露在别人面前。這種事,自他母親死的那天起,他就發誓不會再幹了。
他深吸一口氣,很快重新恢複了笑容,“把宋小公子的機票退了吧,我們席家又不是出不起這個錢,别平白讓人看了笑話。”
席恕起身,理了理身上的西裝,對着餐桌上的兩人道,“我吃飽了,先回房了。”
等回到房間,席恕卻還是覺得不妥,有什麼東西正在慢慢脫離軌道,但刹車和方向盤卻不在他的手上。
這種挫敗感讓人很無力。
席恕仰起頭,倚在座椅靠背上,兩隻手指在手背上輕輕敲打着。
雖然他在餐桌上那麼說,但如果真的讓林晟宇去集訓,和宋一問朝夕相處兩個月,兩人感情隻會更深。
到時候,那種失控感隻會更嚴重。
他深吸口氣,把所有的疲憊收起,拿出手機撥通了電話:“喂,你好,是孫老師嘛,我是林晟宇的哥哥,關于林晟宇去集訓一事,我想和您聊聊。”
第二天,還在準備晚上應酬的宋雙吹就接到了宋一問的電話。
上來就是粘膩的撒嬌:“姐~”
一聽這話,就是有事相求,宋雙吹帶上藍牙耳機,生怕自己完美無缺的底妝粘在手機屏幕上。
“有事說事,姐忙着呢。”
撒嬌攻勢沒有用,宋一問開門見山地說,“姐,席家不知道為什麼不讓林晟宇去集訓。”
宋雙吹擦着護手霜的手一頓,腦海裡浮現出了當時看到的林晟宇的成績單,當時在逆襲套路和僞裝學渣套路裡猶豫了很久,她個人偏向于是後者。
沒想到還真的是。
但她嘴上還是道,“林晟宇之前不是還倒數第一嘛,現在都能進國家集訓隊了。”
“那還不是因為他上面有個壓迫他的哥哥嘛,生怕林晟宇有一點出頭的地方,所以林晟宇才不敢表現出來的,其實他很厲害的,要不是他的幫助,我這次還不一定能進國家集訓隊呢。”
想到自己曾經和席恕傳過绯聞的姐姐,“姐,你别離那個席恕太近啊,他不是什麼好人。”
所以說,自己這個弟弟吧,說他傻吧,他又偏偏能進國家集訓隊,你說他聰明,那人是真的不太機靈,聽風就是雨,“你之前不還覺得林晟宇沒教養嘛,現在又覺得席恕有問題?”
“那不是我以前傻嘛?”
聽着話筒那邊的話,宋雙吹揉了揉頭,“你現在也不太聰明。”
“況且人家參不參與集訓和你有什麼關系,你在那瞎激動幹什麼?”
話筒那邊安靜了一瞬,才慢慢說道:“這不是你說的嘛,要和他搞好關系!這次的集訓可是個好機會。”
我當時是那麼說的?宋雙吹回憶了一瞬,确定宋一問有拿着雞毛當令箭的嫌疑,“這都涉及到人家家務了,已經不是搞好關系該幹涉的範疇了吧。”
“而且,我之前說的也是,離他遠點吧。”
宋一問一頓,說不過姐姐的他隻好繼續撒潑打滾,“我隻是看不得有才華的人被淹沒。
這對于學生來說可是個可遇不可求的機會,姐,你就幫幫他吧。”
“而且,而且要是成功了,你也有好處。”
自己的弟弟都學會以利誘人了?宋雙吹勾起唇角,“哦?那你說說,我有什麼好處?”
宋一問想:要是能解決這件事,以後姐就是扶持男主上位的第一人啊,大大大功臣,以後必然飛黃騰達啊。但他也不能這麼說啊。
他支支吾吾道:“現在不能說,你以後就知道了。”
“宋一問,你知道嘛,你現在就像畫大餅的老闆。以後爸的公司絕不能交給你打理,會被員工投訴的。”
“姐,都什麼時候了,你還和我開玩笑啊。”
宋雙吹摘下了一邊的耳機,用物理方法隔絕了叽叽喳喳的宋一問,“行了行了,你也真是看得起我,我知道了,我去幫你問問,你别吵。”
電話那邊的宋一問一下喜笑顔開,“麼麼,姐,我就知道你最好了,你最厲害了,你一定有辦法的!”
宋雙吹沒功夫聽他這些馬屁話,毫不猶豫地挂斷了電話。
她心裡很矛盾。
席恕和林晟宇的關系這麼不可調和,她勢必得放棄一個。
主角是不可能放棄的,她來這唯一的目的就是為了幫助弟弟安穩度過這一世,回收他的靈魂。
那麼她就隻能放棄席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