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眼神對視上,下一秒,姚映書扭頭就走,想要逃跑。孟則承追上去,抓住她的胳膊,将她拽到無人的角落,沉下呼吸,嚴肅地問:“你來看什麼病?”
姚映書一把甩開他的手,“要你管!”
孟則承胡亂猜測:“月經不調?”
姚映書看一眼他懷裡的藥,嗆聲反問:“你又來看什麼病?前列腺炎啊?”
孟則承:“我的前列腺很健康。”
姚映書“啧”一聲,“那就是腎虛咯,難怪臉色這麼難看。”
孟則承丢下手裡的藥袋子,一把摟住她的脖子,将她拉到自己面前,
姚映書警告:“放手!我不會顧及你是傷員,手下留情的啊!”
孟則承扒下她的墨鏡和口罩,看着的臉回怼,“有病得治。”
姚映書抓住他的胳膊,想要給他一個過肩摔,孟則承一下躲過去,繞到她身後劫持她,在她耳邊惡魔低語,“感謝你曾經痛擊我,我現在強得可怕。”
姚映書咬牙發狠,擡起腳往下踩,在孟則承以為她要踩他腳背而躲避時,用力一肘杵在他胸口,下蹲,轉身,脫困,遠離,一套動作行雲流水。
孟則承捂着胸口,一臉疼痛的表情,“你……下手真狠。”
姚映書“嘁”一聲,不想再和他糾纏下去,頭發一甩,轉頭離開。
他走到巷子口,孟則承又追了上來,她嫌他礙事,亮出拳頭以示警告。
孟則承握住她的手腕,将她拉去重新排隊,有點無奈地半勸半哄:“有病得治。”
姚映書一愣,他好像不是在怼她,而是在關心她……
想法像流星一樣劃過腦子,姚映書還沒回過神來,耳尖已經感覺有些發燙。
拉她排上了隊,孟則承也沒有松手,往前張望着,數着前面有多少人。姚映書将他的手扒開,往旁邊挪一步,與他保持距離。孟則承防着她再逃跑,攬住她的肩,将她勾回隊列裡。
姚映書拍開孟則承的手,威脅他再敢碰她,她就卸了他的胳膊。孟則承“啧”一聲,小聲嘀咕:“不識好歹。”
姚映書聽見了,瞪去一眼。
一道蒼老的聲音在他倆身後響起:“你們倆誰有病?”
姚映書與孟則承一起扭頭看去,見着一位頭發花白、面容和善的老嬸子。二人對視一眼,不約而同地指向對方。
“他(她)有病!”
老嬸子一聽紅了眼眶,分别拉起他倆的手,“真可憐啊,年紀輕輕的,就一起得了病。”
姚映書正想解釋,老嬸子又将她與孟則承的手拉到一處疊着,拍了拍,“你倆雖然都病了,但都是對方的依靠,一定要好好相處,互幫互助,一起堅強地走下去!夫妻感情需要維系,且行且珍惜。”
夫妻?感情?
姚映書與孟則承對視一眼,眼裡都故意顯出幾分嫌棄。
老嬸子松開他倆的手,紅着眼感慨:“我家老頭子活着時,我嫌他這兒,嫌他那兒。現在一個人,冷了熱了沒人關心,病了疼了沒人照顧……兒女都在外地工作,一年到頭,見不上兩面。要是我那老頭子還在,該多好啊……”
說着,她忍不住流淚。
姚映書心生不忍,從包裡掏出紙巾,給老嬸子擦眼淚,說會陪着她一起就診。老嬸子感激地拉住她的手,點點頭,破涕為笑。
孟則承見老嬸子有點站不住,讓姚映書将人扶住,自己擠出巷子去了。
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姚映書撇撇嘴。
跑得真快!
老嬸子:“诶?你先生去哪兒?”
姚映書收回視線,“他不是我先生。”
說着,她攙扶老嬸子靠在牆邊歇息。
老嬸子隻當她在說氣話,笑了笑。
不一會兒,孟則承氣喘籲籲地跑回來,帶了一張帶輪子的輕型折疊椅,一張可折疊的小凳子,折疊椅給起身困難的老嬸子坐,折疊凳給站累了的姚映書坐。
姚映書驚訝地看着他。
他不是走了嗎?
孟則承将兩隻紙杯塞到她手中,讓她拿着,擰開一瓶水,兩隻杯子各倒半杯,然後又從袋子裡拿出一個保溫杯,往兩隻杯子裡加上熱水……
“排隊的人多,要等到咱們,恐怕得幾個小時……”
姚映書将一杯溫水遞給已經讓孟則承扶着坐下了的老嬸子。雙手捧着紙杯,感受掌心傳來的暖意,姚映書心裡生出幾許别樣的感覺。
前後的人見着姚映書與老嬸子受到的照顧,都不由得羨慕起來。
孟則承推着折疊椅,再次數着前面的人。
姚映書坐在小凳子上,看着他,不禁失神。
數完人數,孟則承在心裡粗略算了一下,“大概還得等兩個小時,餓了,渴了,口袋裡有吃的……”
他說着,扭頭看去。
察覺他的動作,姚映書立即别開視線,假裝自己沒有看過他,是聽到他說話才看他的。
“啊?哦……知道了。”
孟則承估計得大差不差,兩個小時後,姚映書與老嬸子先後看診、抓藥。孟則承一直陪着她倆,直到出了小巷,老嬸子的老年機,響起一段洪亮的《甜蜜蜜》,一個佝偻着身子的幹巴老頭,隔着斑馬線,在馬路對面朝老嬸子招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