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則承驚詫地瞪大眼睛,帥氣的臉上顯露小白兔一樣無辜的表情。
姚映書:“愛吃吃,不吃滾。”
孟則承含着胡蘿蔔,含糊不清地嘀咕:“都是你的口水……”一面說,一面幽怨地嚼着。
姚映書盯着手裡的叉子,皺起眉頭,嫌棄扔開。
營養師将另一份午餐呈上。
孟則承笑着說聲謝謝,正打算享用,就被姚映書搶走了叉子,無奈地搖了搖頭,拿起湯池打算喝口湯,任原氣喘籲籲跑來。
“诶!孟哥,你都吃上了啊?”
姚映書看一眼他手裡的盒飯,看向孟則承。
不是說劇組的盒飯沒了嗎?
孟則承有些尴尬,坐得闆正,優雅地吃着營養餐,“盒飯重油重鹽,我不愛吃。”
任原瞥一眼他正吃着的寡淡食物,比個贊,又感動了。
他何德何能啊?可以跟着孟哥這樣自律的好藝人!他一點不用操心孟哥的身材管理問題。
下午拍攝繼續,姚映書卻意外的拍得很不順。
老梁大喊一聲:“重來!”
這已經是他第五次喊重來了。
姚映書哭了五遍,可每一遍,都演得不對味。老梁也已經同她講了五遍戲,可她仍舊演不出老梁要的效果。
孟則承抱着手,在一旁看着。
姚映書扶着額頭,看手中的劇本,眼睛紅腫着,她不明白,為什麼白苗面對親爹的死會覺得慶幸,會在哭的時候藏一絲笑。
白苗自小沒有母親,與父親相依為命,父親為了女兒能過得好,進山采蟲草時不甚摔成殘疾,白苗放棄進城讀書的機會,留在家裡照顧父親,這樣感情笃厚的一對父女,女兒怎麼會覺得父親死了是件好事?
白苗不是沒心沒肺的人。
白苗有孝心、重情義,不該會慶幸父親死得早的。
老梁:“白苗是個人!一個真真實實生活在苦難中的人,苦難會困住一個人,當苦難有一天解除,即便是在最悲痛的時候,也會有終于透一口氣的‘喜’。”
姚映書仍舊懵懵懂懂。
老梁歎一口氣,讓她先休息一下,先拍其他人的戲。
姚映書沮喪地走到一旁,将劇本裡的片段,讀了一遍又一遍,她就過不了心裡的坎,一個女兒為自己父親的死亡而‘喜’,那該是多麼自私、冷漠的一個人?而白苗的人設絕非自私、冷漠的!
孟則承走到她身邊,“你看得的白苗不是白苗。”
姚映書轉眸看他,眼中帶着疑惑之色。
孟則承:“你不曾經曆過白苗的生活,甚至,不曾與白苗這種陷于苦難的人相處過,你看到的白苗隻是你據姚映書的人生經驗想象出的樣子,與白苗本來的樣子還有差距。”
姚映書驚訝:“你……”
孟則承:“去看看吧。”
說完,他朝片場外走。
姚映書愣在原地。
孟則承轉回頭,“不去?”
姚映書醒過來,跟上他,在村子裡轉悠。
村口聚集着一群老大娘,瞧着一對金童玉女走來,全都定定地看着。
“喲,明星!大明星!”
“長得真是漂亮诶……”
她們說的是當地的土話,姚映書一句也聽不懂,有點尴尬,孟則承卻能與他們流暢對話,靠的是他一早聯系上的一個會土話的本地小夥子。
他按着語音按鈕,讓大娘說話,發給翻譯員,又請翻譯員将他的話翻譯成土話,給大娘們聽,沒一會兒就打聽到有用的信息。
告别的笑呵呵的大娘們,孟則承順着大娘們指的方向走。姚映書落後他一步,乖乖跟着,來到一戶人家。
看着不到十歲的小孩子,正在切豬草,動作熟練,他的父親下肢萎縮,坐在一輛自制的粗糙“輪椅”上,說是輪椅,其實不像輪椅,隻有一塊車闆加兩個自行車上拆下的輪胎……
一個未成年的孩子,一個殘疾的父親,隻是父子二人一起生活,也已經夠艱難的了,而這個家裡,還有一位癱瘓在床,神志不清的老太太。
姚映書第一次真切感受到苦難,心情沉重。屋子裡傳來‘喔、喔’的嘶啞聲音。
殘疾父親歎一口氣,轉着輪胎,朝屋離去。小孩子也連忙洗手,要進去。姚映書問怎麼了。
小孩子:“奶奶又尿了。”
姚映書皺起眉頭。
小孩子已經進到屋裡。
姚映書愣在院子裡,忽然覺得自己先前的自信特别輕狂。她對白苗的生活一無所知,之前是怎麼敢的,竟一直覺得自己能演好。
她深吸一口氣,進入屋子,見小孩子與他的殘疾父親,正吃力地給老太太翻身,她主動上前,表示願意幫忙,盡管父子倆不願麻煩她,一個勁兒地說着髒,她仍舊搭了手。
換褲子、清理、抱老太太騰地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