濱海别墅區入口處,橫着的擋杆不像以往,自動擡起。任原按了一下喇叭。
站崗的安保人員上前:“不好意思,孟先生,姚小姐已經取消您的住客權限,如果您要以訪客的身份進入濱海别墅區,請您先獲得姚小姐的許可。”
孟則承抿直嘴唇,手裡捏着的紙袋變了形。
連任原都覺得難堪,從車内後視鏡中看一眼後座,“孟哥,要不……咱們還是回去吧。”
孟則承咬牙,咽了咽喉嚨,給衛高達打去電話。半個小時後,另一輛豪車“吱”的一聲急刹,停在一旁。
孟則承冷着臉坐到後座。
系統識别車牌,認出尊貴的業主,橫杆自動擡起,衛高達将車駛入别墅區,熟門熟路地将孟則承送到姚映書家門前。
他張了張嘴,剛想說點什麼,孟則承已經下車,走到别墅大門前按鈴。
對話機傳來阿姨的聲音,“孟先生……”
孟則承:“我找姚映書。”
阿姨當然知道他找姚映書,尴尬一笑,讓他稍等,跑去傳信,沒一會兒就回來,“不好意思,孟先生,姚小姐說不見客。”
孟則承沉下呼吸。
客?他隻是客!?
孟則承:“我有話要說。”
阿姨又尴尬一聲笑,跑開,過了一會兒從房子裡匆匆跑出來,隔着鐵栅門,很為難地請他離開,“孟先生,姚小姐說……與你……無話可說。”
孟則承攥緊手,将手中裝着結婚戒指的紙袋攥得徹底變形,實在氣不過,他又連按三下門鈴。
阿姨搓着手,實在難辦,隻得悶頭跑回房子裡去。衛高達看不下去,走到孟則承身邊,抓住他按鈴的手,“夠了,則承。”
孟則承咬着牙,雙眼赤紅。
就在這時,手機響起,姚映書打來的。
孟則承接聽起,克制着情緒,“你什麼意思?”
姚映書:【請你離開。】
孟則承:“這婚……”
姚映書:【不結了。】
她的聲音冷冰冰的,像一把刀,直插進孟則承的心。
孟則承嘴唇顫抖,閉上眼,平複片刻,才問:“為什麼?”
姚映書:【我讨厭你,很讨厭,所以,哪怕隻是假結婚,是你也不行。】
孟則承:“先前說要結婚的人是你……”
手機“嘟”一聲,通話猝然結束。
孟則承愣住,眼神流轉,荒唐、自嘲、苦澀、悲傷……進而憤怒。
他一步步退回車邊,轉身拉開車門,動作一頓,在衛高達驚恐的目光中,忽然又沖回鐵栅門前,掄起胳膊,将手中裝有結婚戒指的紙袋擲入院子裡,而後,坐到駕駛座上,衛高達一驚,連忙坐上副駕駛座。
豪車飛馳離開……
姚映書站在窗邊,垂着的手拿着仿佛越來越重的手機,她感覺,手上的重量,幾乎拽着她,将她整個人都拽到地上,她的心也像被什麼墜着往下沉。
她如實說出自己的感受,怎麼一點也不覺得痛快?違反協議傳出绯聞的人是孟則承啊,她解除婚約合情合理,她為什麼會難受?
也許,打從一開始,她就不該再次與孟則承親近……那樣,她就不會再憶起那些難堪的往事,不會再為被踐踏真心的可能而惶恐、羞惱……
*
孟家老宅。
孟則承冷着臉站着。
孟興業瞪着眼睛,“你說什麼?你和小書分手了!?”
孟則承咬着牙,一聲不吭。
陸曼笙将老頭子拽到身後,湊到小孫子跟前關切,“哎呀,則承,怎麼會這樣?你和小書有什麼矛盾?”
白蘭姿歎一口氣,将網上的绯聞說了。
孟興業氣得想打人,奈何孫子讓妻子護着,隻好往兒子身上打。孟正奇挨了兩下,也不敢說什麼,畢竟“子不教,父之過”。
白蘭姿:“則承啊,你是有女朋友的人,怎麼能再惹上绯聞?你呀,該和别的女孩子保持距離,不讓人誤會才對。”
陸曼笙點頭,“你媽媽說得沒錯,等小書消氣,你再去道歉,把誤會解釋清楚。”
孟則承冷臉犟着:“我不去。”
孟興業拔高聲音:“你不去!?”
孟則承帶一點賭氣的意味,說:“我也沒有很喜歡她,分手就分手,沒什麼……”大不了。
聽着他很無所謂的“渣男”言論,陸曼笙、白蘭姿都呆住了,看他的眼神變得陌生。
孟興業氣得一巴掌甩他臉上,“你什麼态度?你把小書當什麼人?你在外面和别的女人鬧绯聞,不解釋,不道歉,說分手就分手!”
孟則承諷刺一笑,紅着眼說:“解釋?道歉?我憑什麼!”
她和顧惟約會,不用和他解釋,單方面解除婚約,不用和他道歉!
他憑什麼,要和她解釋,要和她道歉!
無論十年前還是現在,她都一樣,從沒把他放在心上,她可以輕而易舉地把他的自尊撕碎,讓他覺得自己低賤、卑微,好像他此生所經曆的所有投射到他身上的贊賞目光都是虛假的,他其實糟糕頭頂,一點不值得被愛。
所以,她才輕視他、讨厭他,一如既往。
孟則承攥緊拳頭,轉身就走。
這一次,他絕對不會再低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