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歹是跟着智慧大師磨練過兩年,他手把手地教,她朝夕相處地學,盡管學到的仍舊沒有邊牧犬萬一,但名師出高徒,她出來吊打其他普通人絕對綽綽有餘!
好可惡的醫生,竟敢質疑她的聰明程度,太不像話。
可想到小一,心裡又難過又落寞,她又向來喜怒形于色,情緒來的很快。
她聲音低落下來,蔫蔫地皺了下眉,也不炸毛了,隻是平靜地小聲說,“我專門學過的。”
她在心裡補充一句:從我的好朋友那裡。
幾乎是莊璐萱情緒下陷的同時,就被盛泷一敏銳捕捉,他虛攥着的手一下子握緊,幾近壓不住雲淡風輕的神色。
盛泷一垂眸,滿眼均是莊璐萱委屈的模樣。
他笑意盡數收斂,在心裡戳自己的脊梁。
莊璐萱口中的“學過”被他錯解了個意思,自動等價于她初入人類社會,沒他在身邊吃了不少苦頭,獨自受傷碰壁,不知踩了多少坑如今才安然無恙地站在他面前。
他将自己檢讨一千遍,強行将不屬于他的錯攬責。
盛泷一沒吭聲,懊悔,自責,重重負面的内疚感壓着他。
兩人性格使然,他的情緒遠沒有莊璐萱調節的快。
作為沒心沒肺的快樂小狗,莊璐萱每天看世界的視角歡快居多,自然沒意識到盛泷一驟然低沉的情緒。
她自己恢複的快快的,此刻已經在很無辜地思忖怎麼自然地引出六月的正事。
隻是盛泷一一直不說話也挺吓人的。
她有樣學樣,伸出指尖輕輕戳盛泷一,她戳不到他的額頭,就改成他的胸膛。
蔥白瑩潤的指尖點上他的身體,盛泷一回神,見面對面,近靠懷裡的女生揚着臉,懵懂又擔心眼睛水汪汪的。
她說:“你怎麼不說話?”
盛泷一讀她的情緒很容易,莊璐萱不是在找他要什麼問題的解答。
她單純是覺得正說話呢,他的沉默或跑神顯得很心神不甯。
無論怎樣,他自覺都不該在和她對話時神遊。
“對不起”,盛泷一聲音有些啞,松了松眉,朝她展露一個安撫的笑。
不是和她打岔的悠哉懶散的笑。
而是真正的,發自肺腑,用了十成真心的,不摻雜任何她看不懂的奇怪情緒的,璀璨的笑。
莊璐萱像是被這一笑燙了臉,她語氣又僵巴巴,别扭着說,“幹嘛忽然這麼笑。”
她總依稀覺得,夏日中昏沉醞釀的特大暴雨即将降落,不知被哪一縷不着痕迹的清風吹散了積壓層層的烏雲,太陽重新露出了明媚的暖意。
他的笑就如同這太陽打下的溫暖日光,烘得人暖洋洋,至少她蠻喜歡的。
她性格好,向來不吝啬誇獎,對他也是,“你笑起來還挺好看的。”
“比之前臭着臉的樣子強多了。”
盛泷一突然想起他們那年在橋洞下。
璐璐早就從開始禮貌巴巴又不敢造次的樣子和他打成一片,小公主張牙舞爪地去碰他的臉,還嘟囔着不滿意,“你在外面兇一點就好了嘛,怎麼對我也好兇。”
他氣笑了,拿公主沒辦法,“我對你還兇?”
璐璐頭點到要甩飛的程度,好像意味着晃動幅度越狠,證明他兇的指數越高似的。
他無奈地歎口氣,妥協,“我對你快溫柔死了。”
璐璐不贊同,噘了噘嘴巴,“溫柔是要笑一笑的嘛。”
他很冷酷地偏頭,“不會。”
璐璐趴在他身上,煽風點火又不依不饒的,“我教你嘛。”
惹得他心浮氣躁,語氣嚴肅着仿佛映襯了她口中的兇。
他說:“你成年了。”
又命令她,“别趴我身上,下去。”
璐璐撇嘴,登時就要哭鼻子的面孔,語調抽抽搭搭的,“為什麼成年了就不能趴你身上。”
他眼中閃着公主看不懂的,又糙又危險的氣息。
像是他們平時找到了食物,想要立刻狼吞虎咽的迫切。
又像是其他惡犬來搶食,他護食時嚴陣以待幹架的姿态。
他湊近,反客為主,前爪搭上了璐璐的肩,下壓的力道比平時更猛。
觸到了公主的一個冷顫。
他危險的眸光頓熄,撤回前爪,壓了壓濃墨重彩的欲,扯着啞嗓,“壓我腿了。”
莊璐萱慢半拍地連起來反應了下。
成年了,别趴他,壓着腿了。
他腿上有傷。
璐璐一個機靈地撤走,“對不起對不起,我沒想到我成年後變重了,你腿沒事吧?”
“沒事。”
頓了幾秒,他又看看抱膝縮在一旁無辜又略顯委屈的小狗,還是讓步,“怎麼教?”
小薩摩頓時快樂,撲棱着小腿靠他近一點,爪子這次是小心點了點他唇角,“這樣,往上提。”
他真的很聰明,還沒一照做就得到誇張至極的褒獎,“對對!就是這樣!”
璐璐的微笑晃了他的眼,他鬼使神差地問了句,“溫柔的和你笑的一樣?”
“嗯嗯!”小薩摩的快樂真的很容易,俨然鼓勵式的小老師,“99分了!”
她兩爪合攏,比劃着着不留空隙的樣子,“就剩一點點點點進步的空間了。”
他又照樣子笑了下,“嗯。”
心想:還99分。
這小笨蛋,以為他和她一樣好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