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行軍營地一片喧鬧,歌酒聲不斷。
中間的營帳内更是挂上了紅綢彩緞。
帳内一片喜慶之色。
嶄新的紅紗帳,地上亦是鋪上了紅色的毯子,鋪着虎皮的塌上坐着一個容色嬌麗的新嫁娘手持一把錦繡流蘇纨扇。
旁邊的桌案上擺着案上擺着合卺的酒與串着紅繩的匏,整齊的放置在桌案上。
帳内陳設雖看着有些簡樸,但昏禮應有之物卻是備齊了的,行軍途中能将物件備齊也是花費了一番心思,足以可見主人的用心。
就是不知道為何要将婚事定在征途之中,榻上的人斂着眼發散的想到。
外邊伶人吹打彈唱,士卒嬉笑喧嘩,透過行帳傳了進來。
帳外的喧鬧聲和歌酒聲此起彼伏,透過薄薄的紗帳傳入耳中,仿佛在提醒她此刻正身處一場婚禮之中。
然而,林菀的心卻像這營帳一樣,雖然外表看起來華麗喜慶,但内裡卻是一片清冷,對這場婚禮她沒有期待,當然也談不上多反感,利益權衡的産物,喜不喜歡并不重要。
她輕輕歎了口氣,放下手中的纨扇,目光再次投向桌上的合卺酒和串着紅繩的匏。這些象征着婚姻幸福的物件,此刻在她眼中卻顯得有幾分諷刺。
她雖然還是有些看不明白這場婚禮的背後隐藏着怎樣的真相,也不知道自己的未來将會如何。
心中雖有疑惑和不安,但她知道此刻的自己沒有更多的選擇。
魏家的狀況,相比起付家如何,還未可知。
也是一場博弈罷了。
悲喜?
都算不上,
于她而言,不過就是換個地方繼續生活罷了。
這早已不是她第一次嫁人。算上前世的記憶,這已經是她第三次踏入婚姻的殿堂,對于這一切,她早已習慣,也有些麻木。
任誰,不麻木都不行。
前世,林菀剛剛步入婚姻的殿堂,生活似乎正朝着她所期望的安穩方向發展,然而一場突如其來的車禍卻奪走了她的生命,讓她的夢想瞬間破滅。
剛穿越的時候她偶爾還會被噩夢驚醒,過了許久方才适應。
重生後,林菀本以為這一世能夠安穩度日,遠離前世的悲劇。然而,命運似乎并未打算放過她,她争取過,努力過,卻依舊無法擺脫命運的支配,再次被卷入了婚姻的漩渦之中。
這一次的婚姻,雖不是出于愛情,卻多了幾分宿命的意味在裡面,幾番權衡,最終她還是決定嫁過來。
當然付家也容不得她不嫁。
林菀坐在虎皮塌上,心中五味雜陳。
林菀微微垂眸,手中把玩着那把錦繡流蘇纨扇,思緒飄遠。她回想起前世和前世的種種經曆,那些或喜或悲的往事,在她心中留下的痕迹已經越來越淡。
有的時候,她甚至懷疑那是一場夢。
帳外的喧鬧聲、歌酒聲不斷傳入耳中,但林菀卻仿佛置身于另一個世界。
她并不在乎外界如何看待她的這次婚姻,也不在乎這場婚姻能給她帶來什麼。對她而言,現世安穩難得,付家如此薄情,既然如此,何不跳出來看一看。
她輕輕歎了口氣,将手中的錦繡流蘇纨扇放在一旁。
想到這裡,她不禁心中暗自又歎了口氣。
這世上恐怕并沒有比她更慘的穿越女了,淪落到被婆家送來嫁人也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
她本是出身于高門大族,家族榮耀顯赫,曾祖父和祖父都曾位列三公,執掌軍國大計,在朝中擁有極高的聲望。
到林菀父親這一代,亦是在短短十年間就坐上司徒之位。
然而,這一切的輝煌和榮耀,都随着先帝的一紙诏書而煙消雲散。
樹大招風,先帝在世時,既看重父兄才能,又擔憂林家聲望太高。
先帝病重之際,擔憂林家的聲望和勢力會威脅到皇權的穩定,于是以莫須有的罪名将林菀的父兄斬首示衆。
家族傾覆,家産被收,往昔的榮耀和地位瞬間化為烏有。
林菀雖然僥幸逃過一劫,但她的生活也從此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
父兄的離世讓林菀失去了依靠,而青梅竹馬的未婚夫也在此時退婚另娶他人。她孤身一人,面對家族的衰敗和世人的冷眼,内心的痛苦和絕望可想而知。
林菀姑婆,林貴太妃得到消息的時候正在外地為先帝祈福,等她得到消息匆匆趕回來時已經塵埃落定。
貴太妃是先帝養母,亦是林父親姑姑,得知侄兒等皆被先帝斬首,差點沒昏過去。她怕先帝繼續對林菀不利,将林菀護在身邊,幾乎是寸步不離,就怕失了差錯,侄兒連唯一的骨血都沒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