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姐姐提醒,容我好好想想。”
茹夫人點頭,而後起身,“那我便不多做打擾了,告辭。”
紅葉送了茹夫人回來,見王楚容仍坐在遠處發呆,便想要将食物端下去,再熱一熱。
“紅葉,明日你出宮一趟。”王楚容突然開口道,“去趟宿陵邑,西市有家成衣鋪,叫桃樂坊,去跟掌櫃的,打探清楚表兄表嫂的狀況,再把我的手書交給她們,請她們務必找人快馬加鞭,送到青州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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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這也太香了吧!”樂知許撕下一大塊乳豬皮,放入口中,咀嚼後由衷歎道。
昭然的嘴也忙着,隻能點頭應和,好不容易将口中食物咽下,這才開口道:“少君侯讓人送來的這個桑炭,炙起肉來果然更香。”
說完,又翹首朝門外望了望,“按說這個時間,秦睿也該回來了,咱們特地叫廚房掐着時間做的,可誰知她竟遲了,一會兒涼了,該不好吃了。”
“許是有什麼事耽擱了,咱們把這塊給她留着。”
兩人正說着,秦睿急匆匆進門,昭然見了,用手帕擦了擦手,忙起身道:“正說你呢,快淨了手,坐下吃。”
“夫人,你看誰來了。”秦睿側身。
隻見向昭君露出頭來,樂知許驚喜道:“昭君阿姊,你怎麼來了,快坐!”
向昭君卻面帶愁容,在她身邊坐下,好好将她從上至下看了個遍,“好妹妹,你受苦了。”
樂知許笑,“你看我,吃好睡好的,哪有什麼苦。”
“你夫君的事我都聽說了。”向昭君執起她的手,安慰道,“你也不要太傷心了,我母親有幸識得一位世外神醫,專治各種疑難雜症,隻是前些日子派人去尋時,說他老人家出門雲遊了,你放心,我每隔幾日便會叫人去一次,保準将人請來!”
時彧的毒症是假,又無法明說,樂知許隻能笑幾聲,“多謝阿姊了。”
“你不知道,你夫君昏迷不醒不要緊,這天下,可是亂了套了。”向昭君歎氣道,“最近米和鹽鐵,價格飛漲,民怨鼎沸,南方流寇愈發放肆,幾地又内亂起了戰事...我見坊間再沒人提起你的事,想着是不是風聲過了,這才敢來看看你。”
久不出家門,這些事她自然無從得知,即便秦睿昭然出門聽了什麼,回來也不會跟她說這些。
時彧心系百姓,不知現在的情況,可曾考慮在他所謀之事當中?
這事關天下的大事她不懂,卻明白時間會沖淡一切的道理。
那是不是意味着,過不了多久,她便能恢複自由了?
能出府門的第一件事,她便要到桃樂坊去看一看,想到這,她問道:“店裡生意怎麼樣?”
向昭君有些無奈,“那些商販,簡直趁火打劫,上好的布料和絲線,價格幾乎都翻了一倍,我想着世道不好,價格隻敢漲了一成,利潤實在少得可憐。”
樂知許點點頭,“價格是不能再漲了,不過阿姊你放心,這混亂,也不會維持太久的,熬過去就好了。”
“你怎麼知道?”向昭君狐疑。
樂知許沉默一會兒,“就當作是,我對時雲起的信任吧。”
她卻不知,這句話落在向昭君耳朵裡,有多心酸。
向昭君不禁鄭重點頭,“嗯!我也相信他,他一定會醒過來的。”
樂知許啞然失笑。
“對了,其實這次來,我是要同你商量,能不能...”向昭君欲言又止。
“什麼?阿姊但說無妨。”
“能不能将桃樂坊關一陣子。”向昭君面露難色,“我要去一趟戶縣,你出不了門,留媛妹妹一個人在店裡,我怕她應付不來。”
“關店也行,反正我們手上還有預定的單子。”樂知許疑惑道,“隻是阿姊,這時候你去戶縣做什麼?亂世多流寇,這路上恐怕不得太平啊。”
向昭君歎氣,“我也知道,可是修正他不是入了玉人軍嗎?前陣子他奉命去戶縣剿匪,本來近些日子該回京兆的,誰知臨行時,卻被扶風郡新上任的太守攔住了,非說他們玉人軍是擅入戶縣,竟還說他們打家劫舍!”
樂知許一驚,“有這等事?”
“可不是麼,現在他人被關了起來,要不是恰巧我父親有位門生——恰巧是當地校尉來訪,無意中提到此事,我還被蒙在鼓裡呢!”向昭君面色哀怨,“我說怎麼最近一直沒給我回信...”
“新上任的太守...”樂知許腦子飛快轉動。
這新太守背後的人,恐怕就是要趁時彧昏迷之時,将玉人軍逐漸控制或者瓦解,這可不是什麼好兆頭,得趕緊通知他才行。
可她又想起他的話。
“不要聽到一點風吹草動,就風風火火趕來,你要相信我。”
難道,他裝病,就是為了要引這些人出洞?
那也太冒險了些。
向昭君沒發覺她陷入沉思,自顧自說着,“那校尉明日要回戶縣,我便跟他回去,若是能從中周旋一二,叫他們把人先放出來,就再好不過了。知許,你在聽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