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趙昕更願意相信是趙祯的炫仔心态大爆發,迫切地想和範仲淹這位心腹分享喜悅。
雖然你兒子很強,但我的兒子更強。
生得多不如生得精。
不管如何,宋祁進到正殿之時,見到的就是散落滿地的紙團子,他那個一向很有道理的徒弟在愁眉苦臉咬着筆頭。
“宋師傅,您怎麼來了?可是曹評他們幾個惹您生氣了?”趙昕捕捉到了宋祁的身影,忙不疊手腳并用跳下了椅子。
宋祁躬身行禮,然後對趙昕說道:“大王年歲尚小,指骨還未長成,還是不要現在動筆。”
趙昕一聽就知道宋祁誤會了,趕緊解釋道:“也沒寫什麼,瞎畫呢。若是真要寫什麼東西,我會叫人的。”
君不密則失臣,趙昕唯恐宋祁繼續問下去,連忙岔開話題道:“師傅現在來,可是宮中有什麼不妥當嗎?”
宋祁笑:“想來是大王讀書太過用功忘了時辰,現下已經快到午時,大王該去視膳問安了。”
因為唐朝和五代皇子們的“光輝事迹”,讓汲取前朝經驗的大宋直接把皇子的職能削到了隻剩視膳問安,而且哪怕是這種吉祥物功能,也不是每個皇子都能有的。
唯有太子才能有此殊遇,雖然整個大宋皇室主枝一向子息不豐。
趙昕也是在入住東宮後,才承擔起了這一職能。
同時也是趙祯為給趙昕封太子做的前期準備。
按趙祯的意思,趙昕年紀尚小,還聰明多智,驟登高位不好。
那就一點點給隻屬于太子的待遇,如果上天不曾因此降罪,收回趙昕這條小命去,那就是允許他冊立太子了。
趙昕在初次聽到他爹這個理論的時候,是既又心酸又好笑。一個在改革失敗後隻能左支右绌保護自己心腹的皇帝,居然敢為了他去試探一下上蒼的意思了。
所以趙昕對寫劄子這事也就是心裡抱怨幾聲,沒再貼臉輸出。
不過這就已經到吃飯的時間了麼?趙昕伸着脖子望向殿外,果然已經見不到日頭了。
趙昕在心中暗暗唾棄自己,這該死的打工人打工魂!希望今日垂拱殿能吃得好點,補一補他消耗過度的大腦。
“不過……”宋祁欲言又止。
盡管趙昕是個主意非常正的人,但他在外表現出的形象一貫是非常地善于察納雅言,所以他趕緊說道:“宋師傅有話盡管直言。”
宋祁也不扭捏,繼續說道:“不過大王讓伴讀們現在就開始參與實務,是不是有些太早了?”
依照趙昕的意思,他的八個伴讀分為了文臣、武将、外戚、宗室四類人。
其中歸于文臣的是故宰相王旦之孫,現如今知谏院的王素之侄,王貢。
其實趙昕本來是想選王素的兒子的,但奈何沒有适齡者,隻得點了王貢的卯。
另一位代表文臣的就是趙昕心心念念了很久的晏幾道,作為晏殊的幼子,且和父親晏殊一樣又有神童之名在外,獲得一個伴讀名額真是太正常了。
至于代表武将的兩人,一人是種世衡的幼子種誼,一人是張亢之子張熙。
此二人的父親都是抵禦西夏的良将,且都和文臣有着千絲萬縷的聯系,一言以蔽之就是受到的歧視較小。
外戚方面是曹評與李玮。
至于宗室,趙昕在看到可供挑選的宗室名單時都吓了一大跳。
大宋朝的宗室數量分布與軍事上奉行的強幹弱枝截然相反,承繼天下的帝系連着兩代陷入了絕嗣危機,但遞上來可供挑選的總是名單厚度卻是武将加外戚之和。
雖然用系統一檢索一個查無此人……
可見其中并無什麼出類拔萃的國之幹城。
所以趙昕到最後幹脆順着眼緣挑選了一個叫趙克城的,一個叫趙克堅的。
沒别的原因,單純是因為趙昕認為這兩個名字聽起來提氣。
不過旁枝宗室還是和軍隊建設有一定共同點的。那就是數目龐大,人員臃腫,絕大部分人都是被當豬養着,就提防着他們心思野了要謀反。
好在趙昕也隻是取二人的小心謹慎,與強烈的上進心,也能湊合着使喚。
趙昕很明白宋祁的顧慮,他這八個伴讀裡頭最年長的李玮也不過才十歲,還是用時下習慣計算的虛齡。
最年幼的晏幾道還不到七歲。
讓這麼一幫年紀相仿的孩子待在一塊,别說是幹活監工了,就是把房頂拆了也不無可能。
但趙昕有着自己的一套理論。
“師傅,豈不聞宰相起于州部,猛将發于卒武麼?多多任事,方能積攢經驗,廣博見聞。如今都是些小事,做錯了也不打緊,反正弟子如今是能兜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