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餘人等,各司其職,散開。”說着,秦澈拉着慕衷情進了營帳内。
“抱歉,讓你受驚了。”
“你這樣不怕報複嗎?”
兩人同時開口。
慕衷情聽到他的話,眨眨眼:“這有什麼?雖然一開始是有點慌,但我知道在這裡我沒那麼容易出事。”
秦澈也答道:“這是開始,豐王的性子我了解,我是異姓王,他本就瞧不上我,越是用這軍中規矩要求他,他便越不肯聽話,隻是沒想到,他竟然膽大到闖入軍中帳來,若是真出了什麼事,即便将所有罪過推到他身上,也無人敢置喙。”
“所以你本來就是想找借口打他的?也是故意順着他的意,不跟着他,隻等着他自己出問題?”慕衷情思索道,“這樣一來,姜……皇上肯定很快就知道這件事,你還真是,一點兒都不怕他們。”
說着,慕衷情又仔細觀察秦澈的神情,發現他果然無一絲擔憂和忌憚。
但轉念一想,也是,秦澈手中握有重兵,他的兵還骁勇善戰,又忠心于他,姜喧忌憚也是正常的,秦澈自己也明白這個道理,平時他願意尊重姜喧是平時的事,如今不想管他,也有底氣。
難怪都說功高蓋主,這的确就是想反就反。
“将在外軍令有所不受,處置姜津不僅是因為他本身德行有失,也是我送給奉德縣起義者的一份禮物,是我的誠意。”秦澈歎息一聲,“休息這幾日,本就是想将奉德縣的情況在軍中傳開,不打比打難得多,須得上下一心。”
慕衷情連連點頭:“沒錯沒錯,那這份誠意,王爺是想如何讓它生效?”
“我已派人聯絡山上的百姓,他們同意與我當面談判,要求是地點由他們來定,而且必須帶上姜津。”秦澈竟然笑得有些欣慰,“他們心裡清楚,當地的縣主可以這般目無法紀,皆是因為有豐王撐腰,隻不過,他們的恨意也隻能到這一層為主。”
“聽你這麼說,我倒有些好奇,這些百姓的領頭人是什麼樣一個人了。”慕衷情将剛剛自己掃亂的桌子收拾好,說道,“很多人,是看不清這一點的,或者說,不敢看清這一點。”
“我決定親自押着姜津前往,或許,他會死。”秦澈轉身看着慕衷情的動作,“你明白嗎?”
慕衷情擡眼:“王爺,我早就将生死交到您手上了,這也是我的誠意,若是您不嫌棄,我也想跟着去。”
秦澈不置可否:“也許他們想殺的,不止是姜津,還有我。”
“那我就說服他們,不殺您。”慕衷情笑得輕松,像是在說明日要去哪裡郊遊,“您放心,他們想要的,從來不是誰的命,而是自己的地,自己的生活。”
“你怎麼會這麼清楚他們的心思?”秦澈問。
慕衷情指了指天上,自信滿滿道:“我遇見過一個老師,他教我的。”
沒過兩日,豐王姜津帶着一屁股的傷,被秦澈丢在馬上,帶着離開了軍營,慕衷情緊随其後。
與他們一同去赴約的,還有秦澈最信任的部下之一劉竹柏。
每次他們議事時,慕衷情都會刻意避開,直到現在,也沒認全那些人,若非此次劉竹柏一起去,還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記住他的名字。
會面地點是對方選的,就在奉德縣的一片麥田旁。
他們上山後,曾經好幾次又打回奉德縣,想要搶回自己的地,與官府來回鬥争十數次,許多官差都不願意與他們對上,也不肯出力,自然是讓他們占了上風。
麥田旁地勢開闊,雙方有多少人都一目了然。
秦澈遵守諾言,加上姜津一共四人,對方則是多了兩人,一共六人。
一下馬,秦澈直接将姜津往地上一扔,不顧他的哀嚎,對六人說道:“我的誠意,我帶來了。”
慕衷情利落地下馬,注意到對面為首者是一個書生打扮的年輕人。
看着溫文爾雅,卻在姜津滾到他們面前時,直接抽出身旁人手中的刀,一刀斬下姜津的人頭。
而後,他拎起姜津的頭:“屍身還給你,頭我要帶給鄉親們瞧一瞧。”
慕衷情挪開視線,忍住了幹嘔。
秦澈神色未變:“沒問題,但我需要你們的誠意。”
那人的目光在三人臉上打量一番:“今日與我前來的五人,便是我們的誠意。”
秦澈微微眯眼:“你的意思是,罪在你們六人,其餘人不過是受你們蒙蔽。”
“王爺聰慧。”那人嫌惡地擦了擦手上的血,“山上也不過幾百人,大半老弱婦孺,我想,六個人足矣。”
秦澈莫名轉頭看了慕衷情一眼,忽而道:“不可,這份誠意,本王不接受。”
話音剛落,對面幾人皆拔出了手中的刀,眼中皆存死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