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發沒多久,慕衷情便從秦澈口中得知了一個并不算好的消息。
從豐州到清州,無需途徑其他州府,一路向東南即可,但問題在于,想要從豐州過境入清州,有且隻有一條大路。
這意味着,他們的路線和動向是可預見的。
這也是秦澈一直笃定前路艱險的原因,隻有一條路,隻要姜喧猜到他們會抗旨回清州,就可以提前做好準備,埋伏、截殺,最後再找一個理由,把鍋推給别人,就能除掉秦澈這個心腹大患,又不用被指責。
就算所有人都知道真相,隻要秦澈身死,又有多少人敢仗義執言?
五日後。
越接近豐州與清州的邊界,慕衷情心中就越不安,一路上太平靜了,就連她都能察覺到山雨欲來風滿樓的緊張氛圍。
這一日晚,天又下起了淅淅瀝瀝的小雨,整得慕衷情心情更加郁悶。
她站在帳内,想給門口值守的士兵遞兩把傘,然後被無情拒絕。
慕衷情更加郁悶了,她盯着外頭的雨,和黑沉沉看不見月光的天空,算是徹底明白了什麼叫做哀景與哀情。
就在她百無聊賴地看雨時,忽然感到肩上一痛,整個人被大力往後帶去,她踉跄幾步,就看到幾支箭落在了營帳之内的地上。
如果剛剛秦澈沒把她拉開,說不定她已經死了。
慕衷情一瞬間感到手腳冰涼,她立刻轉身躲到桌椅背後,問道:“王爺,什麼情況?”
秦澈躲開暗箭,從一旁拿出自己的長槍:“殺我的人來了,外面情況不明,你躲好,小心為上。”
“好嘞,絕對聽話。”慕衷情說完,秦澈就拿着長槍出了營帳,外頭很快傳來各種喊殺聲,慕衷情将椅子擋在身前,慢慢地挪到床榻旁,開始拿自己的東西,能拿多少是多少。
很快,又有幾支箭射進了營帳内,慕衷情暗罵了一聲,抱着自己的家當躲在床後面,又拉了屏風擋在身前。
慕衷情緊張地手心都是汗,心道早知道去報考警察了,說不定這種時候還能有點自保能力,她往四周又看了看,啥趁手的武器都沒,實在是天要絕她之路。
沒過幾分鐘,慕衷情聽到營帳内似乎進了人,兵戈相擊之聲離她越來越近。
“MD拼了。”慕衷情仔細聽着那些聲音,用耳朵判斷距離,直到确認對方離自己隻有一步之遙時,她猛地将屏風往前推開,然後立刻蹲下,擡眼瞄了一眼,剛剛的屏風将正在打鬥的兩人分開,左邊是不認識的家夥,右邊是秦澈。
慕衷情抱着家當就往秦澈的方向一滾,很快,秦澈便解決了這個追進來的刺客。
“走。”秦澈拉着慕衷情往外跑,邊跑邊快速與她說明情況,“這回他是鐵了心要殺我,派來的人不在我此番帶的人數之下,待會兒出了包圍圈,你就一直往外跑,不要回頭,知道嗎?”
“那你呢?”慕衷情問道,“你怎麼辦?”
“我自有辦法。”秦澈這般說着,手中長槍挑飛一個刺客,手收力,将慕衷情往懷中一拉,一腳踢翻妄圖在慕衷情背後偷襲的刺客。
慕衷情隻看得到雙方人群在混戰,刺客均是黑衣蒙面,人多得離奇。
“艹,去死吧!”慕衷情将家當背到肩上,一手抽出秦澈腰間的佩劍,一劍刺進秦澈無暇顧及的左後側刺客的胸膛,長劍拔出時,溫熱的鮮血濺到她的身上。
她渾身都在抖,血腥氣迅速侵占她的嗅覺感知,她感到雙腿發軟,但仍然咬着牙,不肯落下一步。
秦澈的身上和臉上都是血,慕衷情都分不清他有沒有受傷,就見秦澈刺死一人後,斬斷栓馬的繩,單手扶她上了馬:“走。”
慕衷情着急地問:“你不一起走嗎?”
說話間,秦澈的槍尖劃開馬後出現的刺客,慕衷情則持劍劈向身前沖過來的刺客。
秦澈抹了一把臉,笑了:“若是我與你一起走,你還走得掉嗎?”
他們的身旁是無數熟悉的士兵在攔着如潮水一般的刺客,慕衷情差點都分不清,到底哪方才更像一個軍隊的人數。
“王爺,王妃,快走!”不知是誰喊了一聲,随即四處都響起相同的喊話。
秦澈狠狠地拍了一下馬,直接将慕衷情送走,氣得慕衷情破口大罵:“秦澈你大爺的!别替我做決定!”
劉竹柏不知何時也已經殺到了秦澈身旁,如同剛剛秦澈所做的那樣,斬斷繩索。
“王爺,你快走!這裡有我們頂着!”
秦澈沒有說話,也沒有上馬,以他的實力,又有衆多士兵幫助,想要一個人逃離并不是什麼難事。
但他做不出這樣的事情。
劉竹柏身上已經多處負傷,見狀一咬牙喊道:“王爺,恕末将直言,他們的目的是刺殺王爺,隻要王爺離開,我們自然不會有事!”
這話說得難聽,但是也不無道理,秦澈看着不斷倒下的部下,有了決斷。
他翻身上馬,卻不是向後撤離,而是向前沖入了人群之中。
途徑之處所有人紛紛避讓,生怕自己死在馬蹄之下,秦澈在馬上邊殺邊大聲喊道:“秦澈在此,欲取我性命者,來!”
他可以走,但不能毫無價值地走。
果然,不少黑衣人都被他吸引了注意力,離他近的人更是不要命般地殺了過去,秦澈策馬離去的途中,還拿走了印有秦字的旗幟,讓自己的目标更加明顯。
黑衣人紛紛想辦法脫身去追秦澈,劉竹柏目眦欲裂:“都給我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