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珠又一次痛哭出聲,眼中有悲恸有憤怒有恨意,但她仍從懷中拿出了一包稻谷。
“小姐,彩珠不才,沒能種出多少東西,走之前,我将這些稻子帶了出來,也算是不辜負小姐的委托了。”
慕衷情接過那一包稻谷,這次她沒有立刻讓彩珠起來,而是問道:“你想要什麼?盡管說出來,你放心,我不會為難你。”
彩珠低着頭,一字一句堅定道:“彩珠也想讀書識字,此番偷偷出京,大家都明白是因為什麼,彩珠想要學點本事,為小姐報仇!”
“好。”慕衷情毫不猶豫地答應,“隻是這條路艱難辛苦,你可不能半途而廢。”
彩珠磕頭保證:“王妃放心,彩珠不會讓您失望的!”
慕衷情略一思索,便将彩珠安排到了巾帼學堂,既能學習,又能幫她盯着些學堂的動靜,以免有她未曾發覺之事。
雖又被人發現了身份,但看到彩珠想要奮發的模樣,慕衷情仍然發自内心地開心。
每一種具體的向上,每一種具體的幸福,都是她所追求的。
晚上,待燭火熄後,正要睡下的秦澈聽到慕衷情溫柔的聲音。
“秦澈,謝謝你把彩珠也帶了回來。”
秦澈無奈地笑了一聲:“我與從前,并不一樣了。”
慕衷情坐在床上,借着月光看不遠處的秦澈,但門窗都關着,她其實看不真切。
“我知道,現在的你,比以前更好了。”
以前誇贊秦澈的好,是站在他的身份他所處的社會階級制度上所産生的評價,但現在的慕衷情,也在嘗試着用她自己的視角和立場,去評判秦澈。
她看得到秦澈的改變,也知道秦澈是為何而改變。
不久之後,慕衷情開始協助秦澈,将在舟安已經日趨成熟的分地政策、新修條例向全清州推廣。
一開始,隻是在舟安周邊的城鎮試行,但消息飛快地傳了出去,清州各地百姓翹首以盼,各地地主豪紳卻是慌張不已,許多清州邊境的地主豪紳都連夜收拾家當跑路,去到别的州生活。
在他們看來,哪怕人生地不熟的,也總比被抄家來得好。
也有些稱得上首善之家的大家族沒有離開,畢竟糧農會裡的那幾家不是也沒被抄家沒收财産嗎?
因為有了舟安的經驗,無論是慕衷情,還是清州軍,對分地打土豪的這一套流程都十分熟悉,現在的清州軍不僅能夠自己制作和寫簡單的大字橫幅,面對百姓時,更是天天把三大紀律八項注意放在嘴邊。
或許他們依然不明白,什麼是人民的軍隊。
但他們能夠理解,如果天下所有的軍隊都是這樣的,那麼他們的家人得到善待的可能性就會更大,在遇到困境時得到幫助的可能性也更大。
慕衷情不強行灌輸那些對他們來說還太超前的思想,隻是在潛移默化中,讓他們變成自己想要的模樣。
完成舟安附近城鎮的改革之後,秦澈鎮守,慕衷情則獨自帶着兵繼續奔赴清州各地。
這分地的事情,少了秦澈可以,少了慕衷情還真不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