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哪裡有人呀?”濯纓四下張望了一陣,也未見半個人影,然四下寂靜異常,她不禁壓低了嗓音,走至寒酥身前。
她這話音還未落盡,回頭便見顧清風回來了,一身是血,雪白衣袍上斑斑血迹,觸目驚心。還未走至濯纓跟前,已一頭栽倒在地。
“這般快就從瀛洲歸來了,你且看着他,我這就去禀報仙君。”寒酥見狀,吓得不輕,慌慌忙忙說着,便丢下濯纓跑了。
“仙友仙友,你沒事吧?”濯纓急忙扶起顧清風,見其氣息微弱,定然傷得不輕。捉住他的手腕,卻見其手裡拿着的正是神芝草,雪白的草葉正泛着白光,仙氣缭繞。
“當真是個傻子,要仙草不要命了。既得了仙草,吃下,這傷就好了。”濯纓不禁搖了搖頭,欲伸手取其神芝草與之服下救命,奈何這小白臉死死拽着不松手,任憑她使盡全身力氣也未掰開。
“這是我……取回的仙草……你休想……”顧清風拼命地撐開了眼,臉色慘白得如雪一般,氣息微弱地回絕了濯纓,仍是那般冷冰冰的語氣。
“你這傻子,既已拼了性命取回仙草,便是算過了此關,吃了又何妨?他們又沒有規定,這取回的仙草作何等用處,也未言明需将此仙草交給何人。”濯纓見其傷勢愈發嚴重,不禁耐着性子勸慰道。
“不可……”顧清風仍是冷冰冰的一句話,迂腐刻闆,絲毫不顧自個兒性命。
“唉,你這仙草取回了,性命卻丢了,就算拜入了蓬萊又有何用?”濯纓隻覺有些哭笑不得,這人莫不是個傻子,如此頑固不化。
“怎地?你自個兒枉顧蓬萊規矩,還妄想教唆他人與你一道不成?”聞訊而至的謝扇扇聽聞濯纓的勸辭,竟冷清清奚落道,絲毫不顧這顧清風的死活一般。走近探息一番,方又若有所思道,“他這傷,是狴犴的湛盧劍所傷,此劍氣太過剛直,雖未傷及要害,卻已近心脈,除非服下神芝草先保住其心脈,再請師尊為其療傷,否則再耽擱片刻,大羅神仙也救不了。”
“那可怎好?”濯纓聞言也是急了,見顧清風手中拿着神芝草卻不用,終是顧不得許多,沖謝扇扇喊道:“謝師姐,救人要緊,快将我那株神芝草還來。”
“我言明在先,你這神芝草來得不大正當,本就難過此關,若是再給他吃了,這第二關你興許就真過不去了。”謝扇扇似沒有想到濯纓這般不着調的小仙,竟願意舍神芝草救顧清風,伸出掌心幻出那株神芝草,又恐這濯纓不知其中利害,分外認真将話說個明白。
“這仙命關天,是否過得了第二關,聽天由命吧。”濯纓不假思索地接過那株神芝仙草,捏做了一粒雪白藥丸,遞在了顧清風嘴邊,誰知這傻子竟然死咬着牙關,别過頭道,“我不吃,不受你這等恩情……”
“不吃也得吃。”濯纓也不知哪裡來的力氣,一把捏着顧清風的下巴,生生将神芝草藥丸給喂了進去。又怕他不肯吞咽,故而又捧着他的腦袋用力晃了晃,見其吞咽下去方才松手。
“你……”這仙草果然有奇效,顧清風剛服下藥丸,頃刻則撐地坐了起來,捂着咽喉處低咳了一陣,遂見其腰間的傷口漸漸愈合,臉色也大好了,說起話來也硬氣了:“别以為你舍了神芝草相救,我就會感恩于你。”
“我不用你感恩。”濯纓松了口氣,起身笑了笑,伸手拂去了衣袖沾染的些許血迹。
“那,你我素昧平生,何以舍了拜入蓬萊的機緣,這般好心相救?”顧清風緩緩起了身,垂眼靜靜注視着濯纓,似乎有些驚異。旁邊的謝扇扇,亦是同樣驚異。
“你要記得,我這神芝草換了你這條小命。既然蓬萊仙翁三百年隻收一個弟子,你這回就别同我争了,你且安心在外門先待個三百年,到時候我幫你,保你入内門當我親師弟。”濯纓笑了笑,伸手拍了拍顧清風的肩頭,忽而走近其身側,悄聲說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