濯纓本想就當沒聽見,溜之大吉的,奈何當中有人一眼認出了她,輕聲道:“這不是别鶴仙君?”
濯纓腳下一頓,心中已然将沉水煙那餓鬼暗罵了幾千萬遍,回頭瞧着那位多嘴多舌的小仙,強顔歡笑道:“路過,純屬路過,幾位繼續!”
“山君,你快看,我打了好多巨棗,這下夠咱倆回霍山吃好一陣子了。”沉水煙十分歡喜地朝她喊道,嗓門極大,唯恐那些仙子聽不見似的。
“胡說八道什麼呢!”濯纓何時同她分過什麼果子吃,這餓死鬼分明是想拖她下水,要冤枉死她這霍山君,敗光她霍山的顔面,濯纓不禁微惱。
“拜見别鶴仙君!”别鶴乃是濯纓的仙階稱号,而那為首的多嘴多舌的小仙,分明就是當年送濯纓離開蓬萊的朔雪,當年瞧着她就不讨喜,如今瞧着更是不讨喜了,說的話也分外不讨喜,“原來這個野仙,是仙君座下的。”
濯纓瞧着沉水煙一副餓鬼見了美味佳肴垂涎三尺的模樣,委實不想認下。奈何朔雪那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也不好當着這麼多小仙的面抵死不認賬,卻也始終未曾否認,算是默認了。
“仙君許久不曾回蓬萊,此番歸還,師尊以八仙渡巨棗設宴款待,本也無可厚非。奈何不巧得緊,今日師尊去昆侖山論道,我等小仙斷不敢私自做主打落巨棗設宴款待。且這八仙渡巨棗樹乃是蓬萊鎮山之樹,數千年不曾有過半分損毀,當下這野仙打落了整株巨棗樹,這八仙渡仙來神往的,一眼即看得丢了果子,輕易不得抹去,小仙職責所在,容禀師尊,再行處置。”朔雪朝濯纓拜了又拜,言語之中諸般客套,卻還是要扣下沉水煙問罪。
“小朔雪,這說的哪裡話,那樹上不還有幾個果子,不算是打落了整株巨棗樹。”雖說這沉水煙委實不争氣,總歸是她霍山唯一的地仙,但凡霍山多一個神仙,濯纓也不至于如此費心辯解了。
濯纓指着那巨棗樹,笑了笑道:“再說了,我如今雖是出師自立門戶做了霍山君,總歸也是蓬萊中人,難不成小朔雪你,還怕我偷了這巨棗不成?這丫頭生性是頑劣了些,卻也并非有意要打落你這巨棗的……”
濯纓生平從未說過如此泯滅良心之語,明然沉水煙那丫頭是十分有意打落巨棗,欲往肚皮裡裝的。濯纓不禁幹咳了幾聲,瞥向沉水煙使了個眼色,奈何這丫頭除了吃領悟高,諸般皆下等,竟欲再生事端:“山君,我明明就是有……”
“有什麼?又要胡說什麼?”沉水煙這話未說完,濯纓便覺不妙,急忙提高嗓音掩蓋過去。
“仙君,此事我等小仙做不得主,畢竟是巨棗樹被損毀,還是等師尊歸來,再行處置。”朔雪朝濯纓拜了又拜,十分客氣道。
這前一句話還客氣,隻誣告沉水煙打落了整株巨棗樹,這後一句話怎地就成了毀巨棗樹?濯纓本想同她好好理論一番,奈何又怕待顧清風那小白臉回來,她二人就更加跑不掉了。
是以,她急忙又拉着朔雪好言好語道:“小朔雪,如今确是我這劣根小仙惹出此等禍端,等你家師尊、我那師侄回來發話,也是應當的。”
“仙君通情達理,我等自是感恩萬分。”朔雪忙領了幾個仙子朝濯纓又是一拜,其中兩個仙子遂欲上前,押解沉水煙。
濯纓見此情勢,唯恐是要将沉水煙押去東臨阙看押,急忙上前阻攔道:“幾位仙子姐姐可是要将這丫頭送東臨阙看押?依我看,何須這般費事,押去了東臨阙還要勞煩東臨仙君費心照拂。這丫頭貪吃如命,就怕去了東臨阙,将東臨仙君那處的葵花籽吃個幹淨,又平添事端。”
濯纓這想方設法為沉水煙掙脫東臨阙看押遭罪,奈何這丫頭竟是葵花籽蒙了心,一聽東臨阙有葵花籽可食,竟眼巴巴道:“山君,東臨阙有葵花籽!我不怕去東臨阙,隻要給葵花籽吃就成,我去!”
“呸!我看你還不如去冥府,同那鬼王一處,同啃一根人骨頭!”濯纓這心頭氣得呀,是想也沒想一口唾沫險些落她臉上了。
“山君,人家想去……”濯纓這般痛罵于她,她竟還執迷不悟,一心想着要去東臨阙,同東臨仙君一起磕葵花籽呢。
“想什麼想?你還敢想……我就是太縱容你了,你這都快打落人整株巨棗樹了……”這丫頭這般想下去,隻怕真要作死混到東臨阙去住上幾天,偏除了吃食諸般不帶腦子,怕是要牽連了她這霍山君,是以濯纓不容沉水煙繼續想下去。